丁氏火气立即窜上来,操起手边的一个枕头就往季大山的身上砸过去,哭嚎着道:“你个没良心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屁的出息都没有,秀兰都要被卖了!你也不赶紧想想办法,张家横起来,我一个婆娘如何能对的过去?你一个大男人,也怂的跟什么似的,也不敢跟人对着干,我嫁给你这种窝囊废做什么?现在倒好,三十两银子赔不出来,秀兰就得嫁给猪肉三那种货色去受苦了!”
一口一个卖闺女,还不是你自己收了银子?
可这话季大山最多在心里说说,也不敢出口,只是讪讪的道:“你现在也知道咱家的情况,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丁氏瞪圆了眼睛:“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什么?”
季大山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这才硬着头皮道:“不然,咱还是让秀兰嫁过去吧。”
“放你娘的屁!”丁氏怒吼一声:“我家秀兰是要当官夫人的,哪里能嫁给那种人家去?”
“可,可她跟猪肉三的事儿······已经传开了呀,日后不嫁他,也难嫁旁人了,最重要的是,咱现在也的确赔不出这么多钱来了。”季大山就算再畏惧丁氏,也不得不顾着眼前的事实。
现在丁氏就算无理取闹,可季大山总不能为了一个外来的闺女卖房卖地吧?
早年季家也是有些家底子的,王氏生前在大户人家做乳娘,很得那边的主子喜欢,除了月钱也总三不五时的得一些赏赐,王氏在世的时候勤俭持家,钱也多半攒起来,就存着准备给孩子们未来娶媳妇儿嫁人用的,可等她去世了,这些钱便全被季大山拿来讨好丁氏了。
如今的季家,家底子真的薄的可怜。
“那也不成!我辛辛苦苦的把秀兰当大家闺秀养着的,十指不沾阳春水,那就是要嫁个好人家当贵太太,日后也好照应娘家,照应我,猪肉三都弄死过三个老婆了,让秀兰去送死吗?!”丁氏吼道。
“那,那能咋办?”季大山为难的说着,随即便看向了丁氏身后的那个梳妆匣子,那上面上了锁,但是季大山却知道,那小匣子里装了不少丁氏宝贝的东西,都是值钱的,若是将这些拿了当掉了,没准儿能够。
丁氏一见季大山的眼神,便连忙抱紧了自己的小匣子,气急败坏的道:“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如今竟然连老婆的嫁妆银子都能觊觎起来了,传出去你也不怕笑话!”
丁氏当初嫁进来的时候除了两床破被子啥都没有,她现在竟然也好意思说这些是她的嫁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季大山这才无奈的道:“那咋办?我这儿真没钱了。”
这话丁氏倒是信的,季大山没胆子骗她,再说了,季大山也没本事挣到啥钱。
丁氏想的愤愤然,狠狠的拍着床板儿,难不成这是真是要逼着她去死不成?!
“那几个小崽子呢?”丁氏气急败坏的道。
季大山听着丁氏的这声音,便觉得有些森森然的,总觉得没好事儿了。
“他们,在屋里呢。”
“在屋里!?”丁氏骤然拔高了音量,声音尖锐的几乎吓死人:“现在秀兰都要嫁给猪肉三那个混账了,他们几个没良心的竟然还能安心的呆在屋里!”
“那,那能干啥啊?都是几个孩子·······”季大山的声音几乎小的可怜。
“东子还小吗?都十八了,也该为家里分担分担了,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张嘴吃饭,一个二个的懒的要死,说什么我都不能让秀兰嫁给猪肉三,你怎么也得给我想办法弄到那三十两银子!”丁氏气恼的道。
“这,这我咋弄啊,我也没法子啊。”
丁氏冷哼一声:“我听说邻镇上有人开始挖铁矿的,都是高价招工的,我瞧着东子力气大,正好适合去做这个。”
季大山后背一冷:“这,这挖矿哪儿是寻常人能干的活儿?万一塌方,出个什么意外,那可是命都赔进去了!”
这个时代的科技自然比不得现代,挖煤开矿啥的最危险不过,轻易都能死人,所以出价高,也经常没人敢轻易去做这事儿,敢做的,除非都是亡命天涯的人,或者就是被家计逼的穷途末路的人了。
杨罗湾虽说只是个贫穷的小乡村,可人人都安稳过日子的,谁会往那条道儿上去想?
丁氏尖声道:“那还能如何?就那个来钱最快,东子体力好,肯定能干的好,不然猪肉三勒索的三十两银子你自己去想办法还上,别想拿我闺女来赔钱!”
季大山脸上尽是犹豫之色,东子好歹是他亲儿子,又是长子,他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丁氏便哭天抢地的哭嚎了起来:“果然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啊,如今倒好,啥都没赚到不说,还得把我闺女赔进去给你们老季家赔钱,秀兰嫁过去,肯定三两个月就得被猪肉三给打死了去,你是用我秀兰的命来抵银子啊!不过让东子去做点儿苦力救救他妹子,你就这般不乐意,季大山你个黑良心的,自己的亲儿子就是宝贝,我的闺女到底不是你亲生的,你就拿她的命当下贱的,你真是要我的命不成?”
季大山连忙上前去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不疼秀兰呢?”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去跟东子说去!”丁氏直接一锤定音。
窗外,季心禾的脸色渐渐白了下来,果然她还是不放心,所以特意来偷听了一二,没想到,这丁氏竟然这样狠毒,从她这里讨不到好,便要对哥哥下手了。
季东脸色更是阴沉,袖中的拳头都捏的死紧,惨笑一声:“爹果真应下,就真的是对我们半点血肉亲情也不在乎了。”
季心禾道:“咱不能指望他,咱得指望自己,哥你也看到了,咱不分家,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丁氏盯上利用,上次是我,这次是你,下次,没准儿就轮到小北了,所以,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那能咋办?”季东不知为何,现在格外的信任这个妹妹,什么事儿都由她来拿主意。
季心禾沉声道:“这次的事儿,稍加利用,倒是也可以帮咱一把。”
“成,听你的!”
必须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