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君沉吟半晌,突然道:“我来!”
轻轻一脚挑起了江枫跌落的钢刀,抓在手中,狞笑着一刀向车厢里劈下,这一刀劈得更急、更快。
刀到中途,他手腕突然一抖,刀光错落……只听“当”的一声,他钢刀虽未打断,却多了个缺口。
鸡冠人变色道:“果然有人暗算!”
黑面君也笑不出来了,颤声道:“这暗器我等既然看不见,想必十分细小,此人能以我等瞧不见的暗器击断钢刀,这……这是何等惊人的手法,何等惊人的腕力!”
黄衣人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人!莫非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竟再也不敢将那“鬼”字说出口来。
垂死的江枫,也似惊得呆了,口中喃喃道:“她来了……必定是她来了……”
黑面君道:“谁……莫非是燕南天?”
忽听一人道:“燕南天?燕南天算什么东西!”
语声灵巧、活泼,仿佛带着种天真的稚气,但在这无人的荒郊里,骤然听得这种语声,却令人吃惊。
江枫夫妇不用抬头,已知道是谁来了,两人都惨然变色,黑面君等人亦不禁吃了一惊,扭首望去,只见风吹草长,波浪起伏,在凄迷的暮色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条人影,纤弱而苗条的女子人影。以他们的耳目,竟丝毫觉不出她是自哪里来的。
一阵风吹过,远在数丈处的人影,忽然到了面前。
听得那天真稚气的语声,谁都会以为她必定是个豆蔻年华,稚气未脱,既美丽又娇甜的少女。
但此刻,来到他们面前的,却是至少已有二十多岁的妇人。她身上穿的是云霞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她那双灵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不是她这种年龄该有的稚气。
无论是谁,只要瞧她一眼,便会知道这是个性格极为复杂的人,谁也休想猜着她的丝毫心事。
无论是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会被她的绝色所惊,但却又忍不住要对她生出些怜惜之心。
这绝代的丽人,竟是个天生的残废,那流云长袖,及地长裙,也掩不了她左手与左足的畸形。
黑面君瞧清了她,目中虽现出敬畏之色,但面上的惊惶,反而不如先前之甚,躬身问道:“来的可是移花宫的二宫主?”
宫装丽人笑道:“你认得我?”
“怜星宫主的大名,天下谁不知道?”
“想不到你口才倒不错,很会奉承人嘛。”
“不敢。”
怜星宫主眨了眨眼睛,轻笑道:“看来你倒不怕我。”
黑面君躬身笑道:“小人只是……”
怜星宫主笑道:“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居然还不怕我,这倒是一件奇事,你难道不知道我立刻就要你们的命么!”
黑面君面色骤然大变,但仍强笑着道:“宫主在说笑了。”
怜星宫主嫣然笑道:“说笑?你伤了我的宫女花月奴,我若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已是太便宜了,谁会跟你们这样的人说笑?”
黑面君失声道:“但……但这是邀月宫主……”
话未说完,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响,他脸上已着了十几掌,情况正和他方才被江枫夫人所掴时一样,但却重得多了,十几掌掴过,他已满嘴是血,哪里还能再说得一个字来。
怜星宫主仍站在那里,长裙飘飘,神态悠然,似乎方才根本没有动过,但脸上那动人的笑容却已不见,冷冷道:“我姊姊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么?”
鸡冠、鸡胸、鸡尾早已骇得面无人色,呆若木鸡。鸡冠人颤声道:“但……但这的确是邀……”
这次他连“月”字都未出口,脸上也照样被掴了十几个耳光,直打得他那瘦小的身子几乎飞了出去。
怜星宫主笑道:“奇怪,难道你真的不相信我会要你的命么……唉……”轻轻一声叹息,叹息声中,突然围着黄衣人那高大的身子一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也未瞧见她是否已出手,但黄衣人已静静地倒了下去,连一点声音都未发出。
花衣人中一个悄悄俯下身子去瞧了瞧,突然嘶声惊呼道:“死了,老二已死了……”
怜星宫主笑道:“现在,你总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