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大雪纷天,无数漂浮在空中的白羽无声地拍打在人们肩头,给这个小镇带来一份安宁和萧瑟。雪景很美、也很凄凉,寒风轻轻吹过,掠过枝头,荡下了指厚的积雪。
行人们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服后加快了一些步伐。嘴边,是他们呼吸散逸出来的热气。
仔细望去,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蔼然可亲,有的只是慌张与紧迫,以及那隐藏在深处的悲痛: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失去了家人、和属于他们的亲朋好友。
路中央有一只被冻死的花猫,挡住了一些人的脚步,被他们踢来踢去。好在,它被一名好心的姐姐看到,被轻轻的放置在路边的积雪堆里,而后掩盖了住。
这行为无疑引来了路人们的冷眼,却并没有人多说什么,大家都形同路人。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把这名好心的女子给吓了一跳,匆匆掩盖完后,急急忙忙惊走了,并没有过多的好奇。毕竟现在的世界与曾经相比,已经完全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世界了。变了,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喂老头,你醒醒啊老头!”凄惨的声音依旧,只不过没有了刚才的高亢,令不少人摇头叹息。冰冷的外表下,他们依旧藏着一颗微微发热的心。
泥土的街道边有一个小平院子,院门大敞,但并无脚印,雪面平整光亮。而刚才凄厉的惨叫声,正是从这座院子中发出来的。
院中屋内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左眼脸上赫然可见一块巨大的老年斑,但人已到迟暮之年,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怎么看都像是要行将入土之人。而另一个,则是一名身穿破烂校服的少年,背上还依稀可见“某某市第一高中”的字样,只不过那市区的名字正好破了两个大洞。
少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有一头乌黑发亮的密发,身材均匀、四肢坚实有力,是最标准的村中少年;可他的眼睛却充满了风霜与黯然,像是人生经历过巨变。
“老头,你怎么样了老头,你别吓我啊哪有人说走就要走的啊!”少年轻晃着老人的肩头,悲泗淋漓,连鼻涕泡都溢出来了,很是悲伤,却并没有眼泪流下。
这倒不能说是少年无情,而是在这个年代,“眼泪”早已经成了过往;当人生经历的惨剧多了,再想哭的时候就已经不能触及到那“泄洪”的阀门了。
“你到现在……都不肯……叫我一声爷爷。”老头颤颤巍巍地说道,声音非常细腻,显得无比悲戚,双眸紧闭。若非吴鸣天生六感极佳,听力极好,可能就真的就要被忽略了。
这……
吴鸣迟疑了,其实他跟杨伯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更不存在什么远亲一说。但,事实上这11年来,他都是由杨伯抚养长大的;就连自己身上穿的校服都是对方已故孙子留下来的,可想而知其珍贵。
而他自己的父母,他并不知道,从5岁那年开始,他就已经被老人捡回去收养了,这要是放在过去来看是有多么的荒唐。无奈如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怜人,或许有些地方比这都要残忍!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12年前的那一场“文明入侵”的战争说起,这个后面再说……
“爷……爷爷。”吴鸣低垂着脑袋小声说道,无论如何,养育之恩也是有的。如今杨伯即将要走,自己稍稍满足一下对方的心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这老头坑了自己十一年,骗走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所有钱财,用以吃喝嫖赌!还好吃懒做!简直是五毒俱全!
“哎……!”老人激动地撩开眼皮,灰白的瞳孔中有晶莹闪烁,颤巍地开口说:“吴孙啊,你能这么说我死也就无憾了,只可惜我那小杨孙走得早,如果他还活着咳咳……”正说着,老人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想必也和我差不多大了是吗?”吴鸣轻轻地帮老人顺气,接过了老人接下来要说的话,颇为无语的看了看这身校服……
想当年自己还小,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个劲的负责感动,上交了自己的全部财产。但如今看来,这校服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晃眼,让吴鸣止不住想吐槽一番。不过看到杨伯这个样子,也无奈化成了一声叹息,就不揭穿他了吧。
“吴孙……,”老人看着天花板,一边喘气一边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当年‘借’走你那些钱财耿耿于怀。放心吧,我在市区里还有块地,是我当年开运输公司留下来的一幢小楼,地皮很大,足有六层,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吴鸣:???
“爷爷——!”吴鸣一下子就扑在了杨伯胸膛上,那许久未曾见到的眼泪开始不要钱的向外喷洒,仅眨眼间就打湿了对方的衣襟。这让将死的杨伯愣了一下,随后满怀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脖子。
这演技是真好啊,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孙儿啊……
此时的吴鸣简直喜从……不是,简直是悲痛欲绝,坑害不是……抚养了自己11年的亲爷爷要走,怎么会不觉得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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