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约活的,不等齐老太爷开口,价格就给抬高高的,已经排到了三年后,还有人抢着付定金。
随来的工匠三年两载都走不了了,非是齐老太爷扣着人不放,而是活多,工钱高,在这边实打实能赚到了钱。
舍不得走了,反倒是呼朋唤友,从江南陆陆续续扯来了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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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本乡人他是工匠们的工头,对江南来的工匠们他是坐地的地头,齐老太爷坐墙头,手托两家。
这就显现出齐老太爷的眼光和本事了!
给工匠们接的一水都是挑拣高门大户显手艺,赚钱多的活;归乡后能联系上的故旧,新搭上茬的新朋,谁家起屋,祖孙三代四个男丁人必然一人不少,白搭时间力气去帮手。
虽说齐家祖孙不是工匠,好在贫家起屋多是夯土筑墙,肯出力气就能搭手帮上忙。
况且齐老太爷熟络建筑材料采买,搭个言就能在门窗屋瓦上帮主家买到了好货,还能省下些铜钱。上梁铺瓦,也少不了张罗着叫来几个大工匠帮忙盯着。
多了齐家祖孙帮忙,花一样的钱粮,起的屋打眼一看就上了几个档次。
那时间能说会道闻名的齐家祖孙,到谁家帮忙起屋都是弯腰干活话不多,经年累月,积攒下的人情可着实不少。
一座大城建了几十年还在建设之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随着齐老太爷过江北来的工匠在大业城落了户。
齐家盘下城隍庙隔壁两座宅院,开起书场,渐渐淡出建筑行业的圈子后,围着齐家形成的新迁来的江南人交际圈子,却一直都没散。
齐老太爷想要走趟江南的口风刚放出去,就来了数十口子,一口江南口音七嘴八舌争抢着,要陪着齐爷走趟江南。
这可就有点吓人了。
工匠们可不比齐家父子靠着张嘴讨生活,干出力气的工作,人老的快。
来时年华正茂,匆匆数十载,都过了花甲之年,年岁比齐家小太爷小一截子,身子骨却远不如齐家老太爷硬朗。
还是齐老太爷有词。
老东西们啊,就别来回跑了,经不起折腾了,撂半路上没了,成了孤魂野鬼不说,还净给晚辈们添乱。
这话本经不得仔细推敲,哪个人在他这儿不是毛孩子?
可他话说出口了,一个个顶着头白发的谁也没敢顶嘴。
最后是由齐家二孙子陪着齐家小太爷老两口,带着三四十口子小辈去了江南省亲。
这一走,生了场大变故,儿媳妇没了,齐家就此被分成了两半。
一路跋涉到了江南,儿媳妇像是沉积心里的一口气散了,一路上欢欢喜喜,好好的个人,住进了成亲时的老宅,说走就走,三五日就没了。
消息传回来,齐老太爷让大孙子走了趟江南,给亲娘奔丧,给奶奶上坟,也给他老子带去了一句话;别回来了,就留在那边陪着老娘和媳妇儿吧。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齐老太爷话变少了。
亲近的人知道,这是老人家怪自己呢,嘴里说出的话有毒!儿子两口子走时,多嘴说了句,‘撂半路上没了’。
家传的开口饭终究是下九流。
生计不成问题了,齐老太爷做主,从孙子一辈断了这条传承,俩孙子全送去读书。
秦人在西魏这边谋个官身不易,齐老太爷倒是也有门路,只不过他也不愿意让孙子混官场。
大孙子沉稳好学,书读得好,在城隍庙背后的学塾谋了个教习;二孙子性子活泛,送给街对面琉璃阁卜老掌柜当学徒。
再后来二孙子陪着他爹娘去了江南,留了下来照顾老父亲。盘了个经营金石古玩,文房用品的铺子,和这边的琉璃阁搭上了线,一南一北,互通有无。
贩卖的物件不大,利润却着实不小,顺搭手的还给书场把新茶采买了。
一家人在两边都人缘好,南下北上往来的人,将齐家开的铺子当做了消息口子,自自然然的就有了通过齐家人,请来回走动的人帮忙传个话了,捎个信了。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齐家有人脉,有消息,还有顺带脚帮着稍货的便利,不经意间两头的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
那晚麻炎被老太爷叫来,旋即又被撵回了家,还叮嘱他,回到家后不许出门,哪怕火上房了也要等到他派人叫他了再出门。
这些天来,他还无法确知,他做的事,让老太爷知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