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段路,田中看着稍显陌生的路口。
其实他和前辈只是同一小段路而已,在第二个路口时,他就是一直跟着前辈脚步走的。
因为前辈自顾自的讲得很投入,身为倾听者的他,觉得理应听完前辈的话再离开。且他姑且还算是一个男性,让前辈一个女生独自走夜路回去,这有些不妥当。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着,也就没直接分开,一直到了前辈家才离别。
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内心的良知会因此愧疚。
与古桥前辈分开之后,因为之前的话题,田中此时的心情有点惆怅。
不是很想和前辈聊这种事情,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如此亲密,至少田中如此认为。
虽然前辈和他诉说了自己的心事,这种被接纳的感觉还不错,但田中并不想将心比心,将自己的心事诉说于他人,他的心始终有着一层厚厚的心之壁。
前辈还真是没有防备心,随便向一个陌生人吐露自己的心声。或许正是因为不太熟稔,才敢说心里话,这也是一种可能性之一啦。
也有可能只是想要博取同情心,不过是古桥前辈的话,就绝无这种可能性。毕竟她可是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名人,有许多想要追求她,她随便编织的一条谎言,也能被疯狂的追求者奉为真理。想要随便博取一个人同情心,更是简单不得了的事情。
田中寻思着前辈诉说这些话的深意,最有可能只是想让他能够更加真诚的帮助她的学业。
虽然对于前辈的话语,他无法核实。但他确实有些被说动了,被前辈那真情实意的话语,让他起了几分想更用心辅导前辈学习的心思。或许是谎言,但人本就生活在由谎言编织的世界里,无伤大雅啦。
至少前辈话语里涌现的一丝忧愁做不得假。
而梦想这个话题,田中并不觉得这是可以和前辈所谈心的。
要问他现在的梦想是什么,他确实说不上来。如果是七宫问的话,他大概会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当英雄,维系着少年时的梦。如果是莉乃问这个问题,他会很真诚的说他没有梦想了。而如果是太田、他的这些好友问的话,他则是会用很符合自己身份的语气,说只想混吃等死,当个把米吃贵的米虫。
而前辈,她用真心换真心,所以不想说,感觉用什么样的回答都配不上当时的气氛。只能用沉默应对,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但似乎并未成为联系两人心灵的桥梁。
梦想啊,在长大成人的路上,他已然丢失了。但这又如何,在未接近死亡时,人始终是要活下去的,无论以何种姿态。
他自知,他自己是一个很慵懒的人。他同时也知晓,很久以前他并非如此性格的人。
只是某一天大彻大悟了,想要以更加从容的姿态面对世界,他追寻着自由,想让自己更为洒脱。可惜他是人,人类这种生物生来就是被有形之物所拖累的。
被形形色色的事情所羁绊,想要追寻绝对的自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所谓的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不过是一场梦,为此他曾深深的苦恼着。
如此,认识愈明晰,意识愈高,痛苦就愈多,到了人类,就达到了极点。尤其,一个人的认识愈明晰,智慧愈增加,他的痛苦也愈多,身为天才,苦恼最多。一切生命的本质就是苦恼,这是意志内在本质的命运,苦恼不可避免。
他意识到,令他苦恼的事情,是因为他渴求自由的欲望之深。自由无法被人类所得,你的欲望越深,你就越是得不到,反而成为欲望的囚徒。尤其是田中这种家境的人,他从未得到真实、形而上的自由。
所以他决定为自己而活,只活在当下。
人类个体投进茫茫空间和漫漫时间之中,是以有限之物存在,与空间和时间的无线相比们几乎等于物。人真正的生存只有“现在”。“现在”不受阻碍地向“过去”疾驰而去,一步步地移向死亡,一个个前仆后继地被死神召去。
“过去”无足轻重,而“现在”往往转瞬即逝成为“过去”,“未来”又茫茫无知。个体地生存从形式方面来看,是不断地埋葬在死亡地“过去”中,是一连串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