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降临枝头,灯火映照着黄昏后的人家,画面极美,却有人破坏了这份宁静。墨林注视着古井边的那个红色身影,她的背影并不驼背,但即使只是静静地站立,也透露出无尽的岁月痕迹。
这种感觉难以言表,仿佛看见了一位追溯根源的古人,又像看着一个流离失所的悲伤者。老妇人的头巾色彩鲜艳,喜庆的服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就这样不合时宜地站在朴素的月光前,像是在哭泣,又像在风中领悟了什么。
墨林看了半晌,竟渐渐看得入迷,邺王则显得十分着急:“道长,我们应该阻止她吗?”墨林回答:“殿下想做就去做吧,我只喜欢观察事情自然发展,但殿下插手也没有太大问题,毕竟世事无常,人之常情。”
“那本王要和大娘谈谈,本王等不及了!”邺王加快了步伐,墨林微笑着说:“急于谋生的人,做事都喜欢迅速行动。”
话音刚落,邺王已经赶到了女子面前:“大娘,您为何来到这里?”被称作大娘的人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向前倾身,看向井口,头巾轻轻扬起,但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面容。
“大娘,您看这口井做什么?”他尽量压低声音轻声问道,然而红衣女子似乎充耳不闻。墨林走到邺王身后:“这口井,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邺王回答:“不太清楚,小时候和弟弟来这里玩耍过几次,那口井很古老,早已干涸。”
墨林接着说:“但她如此专注地看着,就不正常了。疯子特别在意的事物,我们更应留意。她忘记了想要忘记的一切,那么剩下的,即使是痴傻也不会忘记的东西,就是真相的一部分!”
两人交谈之际,井边的大娘突然开口,念出了一句诗:“三千珠帘弃置身,华春槛里出凡尘,露华浓重霜秋色,隔世不愿生凡人!”
这句诗韵味悠长,起初充满哀怨,接着高昂激昂,继而感怀春天,最后竟然是声嘶力竭的呼喊!邺王不懂诗,但墨林热爱诗歌,听到这里已经听得如痴如醉。
邺王推了推他:“道长,这是什么意思?”墨林没有回答,目光痴迷,喃喃自语:“华春槛里,三千珠帘!”
“道长,你怎么了?”
墨林不理他,继续自言自语:“露华浓重,霜秋色啊!”
邺王见到这种情况,只好独自思索,突然心中一动:“道长,这首诗我很久以前就听过!”
墨林闻言,目光顿时清明:“你在何处听过,何时听的?”
邺王一脸忧郁:“本王一时想不起来,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本王的问题?”墨林愣了一下:“你刚才问的都是废话,当然不答。”
“道长,你这是第几次欺骗本王了?”邺王微怒,墨林冷笑:“殿下,你这是第几次对我说废话了?”
二人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就在这时,井边的人猛然跃起,直接跳进了井中!
两人皆是惊讶,邺王首先回过神来,冲上前去却什么也没抓住。墨林也赶了过来,古井边缘雾气缭绕,井外只剩下那顶鲜红的头巾静静地躺在那里,姿态难看,显得有些嘲讽。
“她究竟是何人?”道士自言自语,站立不动。
“我怎么会知道!”邺王心慌意乱。他对着井底大声呼喊,但除了回荡的回声,没有其他回应。下面传来的嗓音沉闷,似乎并不简单。
邺王见状更加焦急,抬脚就要下去救人,墨林连忙拉住他,责备道:“慢着,有古怪!”
他举起手,在空中轻轻挥动:“这雾气从何而来?”
“人命关天!”邺王仍然关心着老妇人的安危。
“北戎国的天已经塌了,她倒头下坠,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现在下去也来不及,何必急在这一时!”墨林边说边挥动衣袖。
“那你倒是说说,哪里古怪?”邺王话到一半停下,他看见墨林挥手,空气中泛起淡淡的雾气,手指间扬起尘埃,月光下如同水面的涟漪。
“你仔细想想,刚才这里有没有雾气?”
见他冷静下来,墨林继续引导邺王分析,邺王听了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看天色:“确实没有,但现在接近辰时,晨露初现,也算正常。”
青衫道士对此表示异议:“殿下此言差矣,这雾气并非霜华,朝露霜华由初升的太阳造成,如今残月未落,日光未起,不可能有晨露,所以这雾气绝非自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