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不久,许栀侧头道:“阿枝,天寒,我还是觉得冷了些,你去告诉亲卫去砍些柴来,把外头也生些火。”
“公主对亲卫都如此亲厚,想必对旁人更是如此。”
许栀洞察人心的能力在古代被放大不少,或许他们曾都是书上的名字,故而格外敏感了。
许栀笑道:“我在邯郸所行银钱多出于你,你既然辗转与我见面,大礼已备。何故言说自己是旁人?”
怀清只觉她好言谈,没想到这么会说话,所言所行又没有王室的架子。
怀清知道自己并不能给予嬴荷华在朝上的助力,她断不会因为自己而与李贤生疏,这般不避讳地邀他与自己共话,倒是更显她之真诚。
接下来的话,是怀清有意提及。
“丹砂之业利民之法,是托公主。公主欲布成,只待假以时日。只是逢凯旋之宴饮,又遇上除夕,栎阳的长公主嬴媛嫚将返回咸阳。与长公子不同,长公主与您非一母所生,恐是您的威胁。”
“王姐会不会是我的威胁,还要等几日后到了咸阳才知道。”许栀搁下杯子,“倒是你,这样说不减为王姐求情之嫌。”
怀清只道她聪明,没想到这么聪明,她曲折之言,被她全数猜出。
她把短刀从腰侧取下,不动声色饮了口茶。
怀清看了一眼李贤。
李贤朝许栀颔首,“公主有话,臣当退避。”然后压剑起身。
原本许栀是想叫住他,但转念一想,又放下了这念头,朝他点头示意,“辛苦。”
“臣之本职。”
看着他的背影,许栀不免想李贤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门再次关合。
许栀想着今日碰到的荆轲,又想着上山的李斯。她从案上拿起此刃,“此刃乃是王室之有,你是带着我父王之命令呢,还是昌平君?”
“都不是。”怀清的神色陷入了一个回忆,“媛嫚之母与我有旧谊,她并非大王之女,而是长安君之女。”
长安君嬴成蟜……嬴政之弟。秦王政八年,成蟜在秦攻赵战事中倒戈反叛,自杀于屯留。
“这位王叔,我有所耳闻。只是他于十年前自刎于屯留。”许栀饮了口水,把研究的假想所阐述,“王叔之叛来得离奇。当时情况他已余残兵,回师讨伐已是秦王的父王,无异于送死。”
“不假。长安君反叛之事确有内幕。”怀清凝目。
就《东周列国志》,许栀更明白嬴政为什么要杀他,成嬌说嬴政不是嬴异人之子,而是吕不韦之子,这种言论就是出自此。
“但事实又是,王叔口传谣言讥讽我父,如此,死有何辜?”
“公主从何处听来此事?”
“我常询问老师。”
“张良对列国之事有了解,或许并不深。公主可知此言,殿下从未相信。”
“有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