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梁唯诚是这样想的。
“请让让。”
轻飘飘的。
她平淡又礼貌,说了就走,不管梁唯诚的笑容如何一点点地在漂亮面孔上死亡。
他不可置信。
杜蘅调身,去旁边拿维修工具,梁唯诚愣了好几秒,猛地转身追上她,说到激动处,两手在空中翻扬。
“潘老师再婚,她现在是将官夫人,你的继父中将军衔。”他不相信,她居然不为所动,“阿蘅阿姐!”
他的语气,软出了哀求。
很快又转为强硬,“别说你为了陈顺,宁肯呆在这片只配荒芜的地界!”
“一个粗人,他和你没有共同语言的。”
杜蘅顿住。
弯腰在箱子里翻找的背影渐渐直起来,她转头,正眼看他。
就像那年知青大院,老槐树沙沙作响,蝉声陪伴槐花香,她看他的那一正眼。
在这之后,她惩戒了他。
梁唯诚忽然心悸,也有点害怕。
她看他的眼神,冷淡寡情,不是看陈顺的那种眼神。她这样看他,把他一颗心看碎了,碎得好彻底。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你的才学在陈家坝只能荒芜着,你不是芸芸众生,不该这样。”
杜蘅听出他作为先进代表,在讲用会上的腔调了。
那种鼓舞人心的腔调。
梁唯诚一直站在泵房角落,看她修缮。
机油沾上她的手,他会像挨了穿心一箭似的,闭上眼睛,把头撇开,不忍亲睹。
午后,电工回来,机器已经修好。
梁队长,杜老师,你们俩真是太先进了,午歇都没歇,辛苦辛苦。
这时的梁唯诚戴好面具,温柔又和气。
“应该的。”
他没有就此罢休。
几天后,种红薯现场,再次找上杜蘅。
他控制不住自己,哪怕众目睽睽,哪怕华红霞在场,也想说服她。她满手油污的样子,暴敛天物,让他难过。
“梁唯诚!”
看他把杜蘅逼在角落,华红霞嗓子都冒调了。
一群低头忙碌的知青们纷纷看去。
堆放牛粪肥的标语牌子边,只有梁唯诚和杜蘅两个人,杜蘅要走,梁唯诚抬手,做出一个堵住她去路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