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菁茹同志问他:“宁安是不是要去这个新厂工作?”
“我没问,有事?”
“我们妇联那边可以招个人,她要是愿意,可以去做个干事。”
“那抽空问问她。”
老郑接着感慨道:“我看那丫头离开那个家,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老张说她特别能干,有见识,懂得也不少。说是以前为了躲避家里的氛围,跑到废品回收站去看书学来的。你说这么厉害的孩子,怎么就被人欺负成那样呢?”
他听老张说完之后,因为职业病,还拐弯去了趟废品站问了问,确定宁安说的是真的。
废品站的工作人员对那个孩子印象深刻,没事总来废品站消磨时间,来了以后啥也不干,就坐到那堆废书边上看书看报,啥都看。走的时候啥也不拿走,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还帮忙整理东西,干点活什么的。
小桔子跟宁安说:“他竟然调查你!”
宁安表示:“这很正常,他毕竟是个公安局长,要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那才有问题。”
也是宁安一下子转变有点大,老郑会条件反射的去核实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她既然敢说,自然就不怕他查。
原主确实有去废品站看书的习惯。那是她之前郁闷又压抑的十年里最大的乐趣所在。她什么都看,哪怕看不懂,也照样看。
一开始,废品站是不想让她进的,她一分钱都没有,但是原主出示了一下自己的烈士子女证,他们就让她进去了。
那是原主随身携带的东西,是父亲给她留下的荣光,是她最宝贵的财富。她总是随身带着,但是平时并不会拿出来,那是唯一一次,原主用烈士子女的身份给自己换了点“特权”。
老唐说道:“周晓丽是她亲妈。你不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懂事听话重感情的孩子,太容易被亲情束缚捆绑了,而且还是在她已经没了亲生父亲的情况下。她不是不懂反抗,也不是反抗不了,她只是看重那点亲情,不愿意轻易割舍。”
老郑其实有点不能理解,“那点亲情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让她怎么办呢?她已经没了父亲,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是有血缘关系的,怎么可能轻易舍下?是,有你们这群叔叔关照她,但是你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又能给她多少关心?”
老郑:“……”
唐菁茹接着说道:“她还小,没有独立生活能力,跟家里断了关系能怎么办?来找你们?连亲妈都说她是累赘拖油瓶,你觉得她心里会相信你们能全心全意的接受她?她不会,她只会怕给你们添麻烦。这次也就是周晓丽的做法触碰到她的底线了,她才能奋力一搏,要是没有这回事,说不定她还在那个家里任劳任怨呢。”
老郑叹息。
唐菁茹说:“所以,咱们大家要尽量对她好点,重建她对这个社会的信任。我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受封建社会压迫的妇女有很多都没有办法觉醒,因为她们受压迫的时间太长了,思维完全僵化了,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这不能怪她们!宁安也被压迫了十多年,受迫害程度是很深的。”
老郑说:“好在她年轻,我看脑子还挺灵活,应该很快就能完全转变思想了。”
虽然他觉得老唐说得对,但是宁安显然不是她说的这些情况。
第二天,唐菁茹就过来找宁安,为润肤膏的事情向她道谢,给她送了一条丝巾当回礼,还询问她愿不愿意去妇联工作。
“当然愿意!我淋过雨,愿意为别的女同志撑一把伞。唐婶,谢谢您想着我。”
唐菁茹笑道:“不用客气。还有,你这个想法很好。”
但是,似乎想得有一点点偏。
宁安联系了贾厂长,婉拒了纺织厂的工作。
“你这是找到新工作了?”
“嗯,去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