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相一听,眼中迸射出了熊熊的怒火和浓浓的恨意,好似彼此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
而盛姝娢恍若没有瞧见了一般,神情淡漠地来了句“我们走”,便从林丞相的左侧越过,拂袖而去。
她并非是一个喜于逞口舌之快的人,只是他都贵为一国丞相了,年纪也可做她的祖父了,可是见到孙辈之人,竟毫无半点舔犊之情,而是带着轻蔑,实在是令人费解。
明惠姑姑也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但方才瞧见林丞相那眼神,她还是有必要提醒盛姝娢一番,“殿下,恕奴婢多言,思虑再三,有几句话还是得告知。”
盛姝娢淡淡地回道,“姑姑不妨直言。”
明惠姑姑继续道,“林丞相有一嫡孙女,名为林熙禾,先前长秋宫的太后娘娘有意将她指给陛下为后。在陛下没有遇见殿下前,都未曾有过成婚的打算,长秋宫太后自然也不敢提,后来陛下要与殿下和亲的消息传回西楚,陛下还向天下人承诺不设后宫,只娶一妻,太后娘娘便去紫宸宫闹了几回,均无果。”
盛姝娢顿了顿,问道,“原是如此,太上皇可曾对丞相府下过其他旨意?”
明惠姑姑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怎会如此聪慧,一点就通,“殿下带着北陵十城来和亲,太后娘娘便没了底气,其实这林小姐从小就爱慕北陵王,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这主意自然就打到北陵王那处,最后太上皇就下了一道‘林家女不得嫁入皇家’的旨意,方才殿下去跪紫宸宫,新的旨意马上就下来了,林丞相并非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以殿下要多加小心。”
盛姝娢面色从容道,“多谢姑姑提醒。”
虽她从未见过林熙禾,但她这一番操作,确实是不敢恭维。
突然,她想起了那位眼睛如珍珠一般明亮的姑娘,幸亏是赐婚于北陵王,否则像昭昭这样纯净明媚的女子,在这盛京之中求存恐怕也是举步维艰。
直至到达安宁宫门口,她们都未再言语,看到久违的宫门,四季兴奋地喊道,“殿下,到了。”
朱漆色的宫门紧闭,毫无生气,瞧上一眼竟还有些凄凉。
门口看守的两个小太监听见动静,才从瞌睡中清醒。
一阵微风拂过,桂花树上的花瓣随风飘落至盛姝娢的眼前,似在欢迎她的到来。
她抬起手,摊开手掌心,想要接住那些飘洒的花瓣。
四季和铃兰上前一同推开那道厚重的宫门,一眼望去,就看到几棵桂花树环绕在花园的四周。
盛姝娢抬步跨过门槛,缓缓进入桂花树的包围圈,感受着片刻的宁静和祥和。
脚踏着青石砖,通过了花园,就来至正殿,明惠姑姑紧跟其后。
正殿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想必经常有人来此处打扫,皇家对姑母倒是敬重。
她从未见过这位姑母,姑母一直活在父皇的讲述中,也活在了自己的心中。
姑母在西北的军营中长大,自小随着舅姥爷学习骑马、射箭、武术,父皇说她勇敢、坚毅,浑身上下自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十三岁就能披甲上阵,是东盛第一位女将军。
盛姝娢呼唤道,“四季、铃兰。”
四季和铃兰上前几步福了福身,盛姝娢问道,“安宁宫是否设有安贵妃的灵位。”
铃兰再次俯身一礼道,“请殿下随奴婢来。”
盛姝娢随着四季和铃兰往主位的方向走去,绕过主位,来至主位后一道紧闭的门前,这道门的颜色似乎比主殿内的梁柱颜色新一些。
铃兰忙解释道,“殿下,这道门是为了在主殿内安放贵妃的灵位后命人增设的。”
难怪方才她会觉得这主殿面积有些狭小,原来主殿后还有一方安息地。
四季和铃兰推门而入,分别点亮屋内左右两侧烛架之上的蜡烛。
烛光轻轻摇曳着,屋内瞬间大亮。
香案之上放着一个牌位,镌刻着“爱妻安心玥之灵位”八个金色的字。
牌位后方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女子一身铠甲,右手持着一柄长剑,面容姣好,英姿飒爽。
香台上还有四炷才刚燃尽的香,铃兰执起香案上的四炷香,就着白烛点燃,递到盛姝娢的手边。
铃兰红着眼眶,哽咽道,“殿下,娘娘已在此等了娘家人许久。”
娘家人,盛姝娢片刻怔愣后,接过铃兰手中的香,跪于蒲团之上,“姑母,我是姝娢,是您的表弟盛泽麟之女。”
盛姝娢眼中含泪,却不知同姑母言语些什么。
铃兰道,“殿下,同娘娘说说东盛那三城之事吧!”
盛姝娢恍然大悟,语气坚定道,“姑母,姝娢带领安家军已将被占领侵占的三城全数夺回,如今还攻下了北陵十城。”
四季和铃兰打小就伺候在安贵妃的身边,其实在安贵妃在临终前的两年,南祁的武平侯夫人寻来时,她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想起东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