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范小闲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即便是“活阎罗”范小闲,此刻他的双手也是微微颤抖,轻轻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书函,指尖感受到纸张的细腻和墨水的醇厚,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千钧重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五味杂陈。
他缓缓地打开书函,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陈频频那独特的笔迹,笔走龙蛇,豪气四溢。
“情报江湖,真假难辨。”范小闲心中默念,直到此刻他心中依旧没有放下最后一丝怀疑。
范小闲身为鉴查院的精英,深知院内不乏能模仿笔迹的高手,那些擅长模仿笔迹的匠人足以让任何字迹都变得真假难分。然而,这份书函中隐藏的特殊笔法和遣词暗号,却是只有他和陈频频心照不宣的秘密——那是一种特殊的笔法,每一个字的转折处都暗藏着微妙的暗号,如同密语一般,只有心腹之人才能解读。
这些暗号如同解锁的钥匙,让范小闲确信这份书函的主人正是陈频频本人。
随着书函的展开,一段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逐渐浮现在范小闲的眼前。而叶翎儿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范小闲的反应。
陈频频在信函中直言不讳:“小闲,近日我收到了一则可靠线报,鉴查院内竟然潜入了长公主李芸蕊的一名暗桩。这暗桩狡猾至极,我尚且没能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企图通过笼络你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更为狠毒的是,他们拉拢你的手段竟然是打算挟持你的妻子林菀儿作为人质,以此要挟你为他们所用。此等恶毒行径,不可不防。”
范小闲脸色一沉,拳头紧握,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继续读下去:“如今正值平叛‘长公主李芸蕊叛乱’的紧要关头,我绝不能让你受制于贼人,被其控制,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然而,这局势错综复杂,明争暗斗,人心难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我们明面上加强了对林菀儿的保护,也难以抵挡那些潜藏的暗杀诡计。”
范小闲的手指在信纸上轻轻滑过,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信纸上的每一个字。那字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但内容却让他心头巨震,如被雷霆击中。
陈频频在信中继续写道:“小闲啊,值此紧要关头,我不得已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毕竟,在这乱世之中,谁也无法断定朝堂上那些表面人畜无害的人物,其背后是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幕后真实身份会不会是长公主李芸蕊叛乱的同党。”
当他读完第一页的内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他猛地抬起头,望向一旁的叶翎儿,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和惊愕诧然。
叶翎儿静默如石,仿佛一尊守护神祇,她的脸上写满了严肃和凝重。她微微颔首,示意范小闲继续往下看。
范小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平复心绪再次将视线投向信纸。他翻开第二页,只见陈频频的字迹跃然纸上,仿佛一位智者在向他娓娓道来一个精心策划的计谋。
信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撞击着他的心灵:“所以我命令留守京城的叶翎儿,替我执行一个瞒天过海的计策——在我与你一同前往信阳平叛长公主李芸蕊叛乱之际,让叶翎儿伪造你妻子林菀儿身亡的假象。随后,叶翎儿将暗中更换林菀儿的身份,并将其转移至郊外隐秘的住所,使林菀儿的生命安危免遭敌对势力之要挟。此计需隐秘行事,不可泄露半点风声,此乃当下最佳的万全之策。”
读完这段文字,范小闲心中既惊又喜。惊的是陈频频竟然如此大胆,敢行此瞒天过海之计;喜的是如果计划成功,自已的妻子林菀儿便能安然无恙。
然而,喜悦之情尚未退去,一丝疑惑便如阴影般笼罩在心头:“为何……陈院长为何不亲自告知我此事?陈院长为何要将此事隐瞒于我?”
叶翎儿看着范小闲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深知范小闲对林菀儿的深情厚意,也理解他此刻的疑虑和不解。于是,她决定道出实情,解开范小闲心中的疑团。
“陈院长之所以不能将这个计划与你明说,是因为他虽然视你为心腹,也深知你是平叛中的得力战将。但在当时那风云变幻的局势中,他无法断定你是否已经与敌方势力有所沾染。”叶翎儿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感慨,“他作为鉴查院院长,作为南庆最忠诚的守护者和持剑人,必须让他自已和你之间的关系处于一种‘攻可用,退可擒’的状态。这也是他作为统领者的无奈之举。”
听完叶翎儿的解释,范小闲沉默了片刻。他明白作为鉴查院院长身份的陈频频的良苦用心,也理解作为领导者的难处。但想到自已没有得到良师挚友陈频频的完全信任,反而被他留了一手,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和唏嘘。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愧是鉴查院院长……深不可测啊……”
夜色如墨,月光洒落在叶翎儿与范小闲两人身上,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
叶翎儿瞥见范小闲那悲喜交加的神情,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在风中飘摇不定。她深知这位昔日战友此刻的内心正在遭受着怎样的冲击,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疼惜。
她轻启朱唇,声音温柔如春风拂面:“范小闲,你莫要过于悲伤。其实,陈院长最信任的人依旧是你。不然,他又怎会费尽心思布下这迷局,用假死之计来保护你的妻子林菀儿呢?”
范小闲紧抿着嘴唇,心中虽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那股悲伤失落却如潮水般涌来,难以消散。他攥紧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握在手中,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少年。
他苦笑着摇头:“叶翎儿,这么说来,只要那内奸一日不除,我范小闲就只能生活在这个弥天大谎中,如同被蒙在鼓里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