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胡一楠、钱谦民、吴二柱、吴彩珍四人,相约了在光华路上的“陶然茶艺居”见面。
钱谦民这日穿了套乳白色的西装,皮鞋油光锃亮,脸上又架了副宽边墨镜,整个人,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
吴二柱上下打量了一番钱谦民,说:“姐夫,第一次见你这么洋气。”
钱谦民笑笑说:“洋气吧?你姐喜欢,就遂了她意。其实,我不喜欢,白的,既显眼又不耐脏,还拘谨,不如粗布宽衫穿着舒坦。”
四人接约定时间到达了“陶然茶艺居”。
四人中,除了胡一楠和钱谦民,其它人和胡一楠都是头一次见面。
钱谦民介绍说:“这位是中央特派员胡一楠同志,认识一下。”
吴二柱有些激动,挺直了身躯,声音不高却有力:“首长好!”
胡一楠用手心拍了拍吴二柱肩膀,笑笑说:“吴二柱——小伙子挺精神!”
吴二柱憨笑。
钱谦民把吴彩珍也拉至近旁,说:“我爱人,吴彩珍。”
胡一楠跟吴彩珍握了握手,说:“女中豪杰,能里能外,不让须眉。”
四人在麻将桌上坐定。
胡一楠示意钱谦民搓动着麻将,弄出来了一些“稀里哗啦”的声响,以掩盖室内说话的声音。他拿出一本小本子,在上面绘制了一张草图,说:“这是陈福贵、陈香香的宅子的草图。我们下午的任务是,在这个点,用计夺回两封密函。四个人,各有各的任务,小吴伪装病人,设法用计骗出陈福贵,彩珍在巷口观察、警戒,老钱到麻将馆稳住陈香香,我的任务是……”他用钢笔比划着草图,说,“小吴引开陈福贵后,我从这个边门潜入室内,到小阁楼上搜寻密函,我需要二十分钟时间,一旦得手或出现意外,我会从小阁楼窗台上离开。我观察了这几天的日落情况,六点半前后,太阳落山,所以,我们必须在六点十分左右动手,不能早,也不能迟。任务完成后,我会走到巷口,巷口处,正好处在小吴和彩珍的视野内,我摘下礼帽,就可以撤离。还有,每人都带两套外衣,着布鞋。”
说罢,胡一楠环顾着众人,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众人异口同声:“明白。”
胡一楠望向钱谦民,问:“信,备好了嘛?”
钱谦民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封书信,递给胡一楠,说:“备好了。”
胡一楠接过信,展开其中一封,见那封书信为小楷书写,字迹绢秀、工整:
玉枝兄大鉴:展读琅函,甚感盛意,接阅华简,一启蓬心。别来瞬经三载,天南地北,人各一方;怀念之情,无时获释。莺花月露,雅怀多属雅人;酒赋琴歌,韵事端推韵客。况离人去国,愁听短笛之梅;游子思乡,魂断长亭之柳。每低徊于当境,恒抒写其无聊。情之所深,诗何能已?王仲宜登楼作赋,却是怀归;杜子美入蜀行吟,无非伤乱。他若囊将锦贮,尽披风抹月之词;即教题处纱笼,亦红袖青衫之句。同此离乡背井,心随南去之鸿;何缘钓水游山,笑共春归之燕。仆非屠狗,感慨偏多;君是雕龙,声华孰媲?记往岁抛砖鲛室,已叨满解珠玑;若今朝挝鼓雷门,何异重鸣瓦缶?
另奉手示,知兄夫人得育新雏,盖阙如也。而足下以为神乎其技,不能不心折一斋。岂知生子好,生女亦好,帨之设何必不如弧之悬也。“休嫌一片瓦,珍重亦千金。”戏言当贺,以博一粲。
专此奉讬,敬颂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