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王气得脸都黑了,要挣脱灵力来杀她。
湛云葳也知道快压制不住了,今日大概率是要死了!
她索性边吐血边骂,把自己平日里观看长老们吵架、外门弟子吵架的话,全部骂了一个遍。
幼时没少因为学舌被爹爹又心疼又无奈地罚跪,然而此刻她只觉得痛快,用尽毕生的词汇——
“魑王能活万千年?老而不死是为贼!”
“人头畜鸣,狗彘不若!”
“自己长得丑,才肖想别人的躯体。”
段师姐都听呆了,这是她乖巧懂事的湛师妹?
眼见湛云葳都趴在了地上吐血,快站不起来了,段师姐也顾不上害怕,连忙过去搀扶。
却在走近湛云葳的那一刻,段师姐胸前被洞穿。
段师姐愣住,回头看去,一只手从她胸口穿过,将她胸腔里的东西取出来。
月色下,悯生莲纹终于在腕间盛开,身后站的哪里是什么女孩?而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冷峻少年。
“你……怎么知……”知道怨灵的想法和心思,她藏得这么好,明明只差一步!湛云葳永远不可能会防备师姐。
越之恒低眉笑道:“大概论恶,我不遑多让。”
他握住掌心红色灵石的一瞬间,周围的天幕、树林、空中的剑修,脚下的阵法,通通坍塌。
连段师姐手中刺向湛云葳的怨灵阴刀也一并散去。
世界仿佛下了一场洋洋洒洒的雪。
而趴在地上吐血的少女,不知何时伤口消失。她衣衫重新变成一席浅粉的海棠罗裙,手上的困灵镯,也渐渐变得清晰。
湛云葳趴在地上,头疼欲裂。
她捂着脑袋,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身前站了一个人,青年墨发高束,此时正垂眸望着她。
“越之恒?”
他低低“嗯”了一声,在她面前蹲下,盯着她脏兮兮的小脸,道:“这就是湛小姐说的,不会骂人?”
湛云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
根本不是什么十四岁,更没有在齐旸郡!而是在越府,被越无咎暗算,推进了浮梦蜃境中。
想到片刻前自己骂了些什么,她一时也有些沉默,脸微微发烫。
当年她这样骂了一通,被仙门长辈救回去以后,爹险些痛哭流涕,一直对她娘亲忏悔。
她还没见长琊山主懊恼成那样,从那以后,她就尽量闭嘴。
修习控灵术的事也暴露了,长琊山主亲自去了一趟仙盟请罪,说是会好好惩处她。
湛云葳记得那个午后,她跪在廊下。
春日的长琊山,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山主执伞回来,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学控灵术,又是谁教你的?万青蕴?”
少女急道:“不是万姑姑,爹爹你别误会她。是六年前,我自己在顶层藏书阁里找到的。”
山主叹息一声,眼里万千愁绪,最后低声道:“自学便能如此……罢,到底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