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入剑宫,他心怀郁愤,他修习武艺,他养大薛天纵,他终成执法长老,他抓住最后的机会背叛剑宫重创剑宫!
回忆纷呈,如浮光掠影,最终定格一幕。
他养大薛天纵……恭敬孺慕跪坐在他身前的孩子一路长大,顶天立地,依然恭敬与孺慕。
黑暗如潮水,将他吞没。
翟玉山倒下了。
护山大阵之中,蓝光随意浮动,几缕光焰悠悠向此处汇聚,将这方小天地照亮。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沉重的喘息声音。
晏真人捂着胸口,向后两步,同样跌坐在地上,强行使用分身之术带来的伤害非同小可,他五官溢出丝丝血线,每一次的呼与吸都像是在拖着一辆沉重的大车在前行,也不知何时就要轴断车翻。
可剑宫叛徒……毕竟死了!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在这口气的末尾,他的目光凝在翟玉山的尸体上,一念忽而涌上心头,在黑暗之中翻搅出重重疑窦。
薛天纵是遵照度惊弦的指示寻找到指证叛徒的证据的。
薛天纵并未背叛剑宫……
那么,指引他找到错误证据的人,究竟是因为谋算不足还是……心中另有想法?
言枕词直入接天殿!
他紧紧握着手中宝剑,周身剑气直冲云霄。他甫入殿中,目光便定格在度惊弦身上,冲霄剑气也直指度惊弦,未尝拔剑,凌厉剑气已在度惊弦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翟玉山薛天纵一事,你此前不知?”
度惊弦的回答未曾响起,一道拂尘先行插在了两人之间。静疑女冠颇有分寸,拂尘一击,稍稍阻隔言枕词剑气之后,便立时温言道:“还请镜留君暂息雷霆之怒,听我一言。依我来观,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日前度先生全部精力都在困龙大阵之上,对剑宫内部事宜或许稍有疏忽也未可知,此次失败确实诚为可惜……但度先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言枕词不语。
静疑女冠看了一眼度惊弦,见其依旧一脸冷冷淡淡,便笑道:“两位慢谈。”
她欠身行礼,走出接天殿,沿着山道走了一会,忽然一声哂笑。
真真可笑。
镜留君今日着实失态啊!
关键时刻,剑宫自己内部出了叛徒坏了大计,镜留君不怪自己粗疏大意,不怪掌门驭下不严,反来责问八竿子打不着的度惊弦为何没有发现这件事?
莫不是今日剑宫损失太大,镜留君也端不住得道高人的架子了!
她想到这里,双目四下一扫。
群山染血,哀声不绝。
她扬扬眉梢,默默思忖。
剑宫今日损失着实太大了,也不怪镜留君有所失态,可惜此时失态,殊为不智!如今剑宫实力大损,他与度惊弦又生嫌隙,倒可不再顾忌剑宫声势,借这次机会,将度惊弦带往落心斋……
接天殿中,无关人士已经离开。
言枕词闭了闭眼。
他握剑的手几番用力,几番放松,周身的剑气终于还是一点一点消失淡去。
他沉声对度惊弦说:“原音流初来剑宫之时,剑宫正受神念所扰,剑宫外门弟子频频失踪,所有证据指向翟玉山。此事虽然确实不是翟玉山所做,但原音流恐怕当日就知道翟玉山为剑宫叛徒!他将叛徒隐藏,反推出叛徒的弟子薛天纵入魔门,以你之见——”
他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