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我问你,死者小草,是你的什么人?”沈千寻问。
“是我女儿!”蓝田落泪,“她三年前离家出走,我一直在找她,可没曾想,她竟然死在了宫里头!”
“她的性情如何?”沈千寻又问。
蓝田叹口气:“小时候很好的,生得聪明可爱又漂亮,可是,从五六岁后,她就再没长过,一直受尽乡人的嘲笑和欺侮,后来渐渐成年,脾气也越来越怪,有一次还刀子戳伤了一个奚落她的女人,那女人家人来找麻烦,她便逃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沈千寻点头,转而又问蓝田身边的男子:“朱洛,死者是你的什么人?”
“养女!”朱洛咬牙,“我家娘子生第一个孩子时伤了身体,没法生育,刚好就遇到了她,见她孤苦可怜,便收作了养女,可谁承想,这一收,竟然收了个妖孽进家!她竟然千方百计的勾引我,我吓坏了,当即要赶她走,她求我,拿刀把自己切得浑身是伤,我不敢再逼,可当天晚上,她竟然一把火烧了我家院子,可怜我家娘子和儿子,一个都没逃出来,我日日寻她,她竟躲到这深宫里来了!”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感叹,沈千寻则挨个又问了下去,其余三个男子的回答如出一辙,他们的证明均证明,小草也就是蓝梅曾有自虐且虐人的倾向。
“二少爷,这五人的证词,您听见了吗?”沈千寻好整以暇的问。
“证词又怎样?谁知道他们做的是不是假证?”龙逸底气不足,却仍勉力坚持。
“证词确实有可能是假证,但这四个人的遭遇,在当地皆有很大的影响,只要稍作调查,便可辩明真伪,另外,我还有一项书面证据要提交给皇上!”沈千寻悠然转身,从药箱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请胡厚德递交给龙熙帝。
“皇上请看!这是民间结集出版的一本奇闻轶事,据闻是根据各地县志编录,上面记载的全是真人真事,这四人的名字家庭住址丝毫不差,皇上若不信,可差人一查便知,这种假,臣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造不了!而书中所述之养女,其容貌特征,亦与小草相差无几!皇上只消一看,便知臣女所作判断,有理有据,绝非耸人听闻。”
龙熙帝垂眸细看,果在其中发现那四人的名字,这假证可以买通人来作,可是,这两三年前县志上所录之事,却无论如何也作不了假。
他倏然抬头,冷泠的看向汐贵妃。
汐贵妃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她在宫中浸淫多年,也非寻常角色,临危倒也不乱,只一径哀哀哭道:“皇上,臣妾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自从臣妾的第一个小公主紫儿夭折,这事便成心中隐痛,见到小草,母爱大发,便是看到些许异常,也不想计较,臣妾哪有那样丧心病狂?再者,臣妾与小草相识不足月余,她既如此凶残,如何能甘为臣妾驱使?要知道,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龙熙帝听她言及紫儿,忽然忆及旧事,那锐利的目光,陡然变得柔和,他烦躁的挥手:“好了,哭哭啼啼的,听得朕心烦!来人,扶贵妃回去休息!”
沈千寻一听,胸都快气炸了,丫的狗皇帝,你还敢再昏庸一点吗?姐我都把话说得那样清楚了,你居然赶你小老婆回去休息,你这不存心拆姐的台吗?
好吧,你要拆,姐姐我偏不让你拆!你是皇帝老子了不起啊?姐姐今儿就学古人了,舍得一身剐,也要把贵妃拉下马!
她清咳一声,上前一步挡在汐贵妃面前,大声道:“贵妃娘娘且慢!”
“你说什么?”汐贵妃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没听见皇上的话吗?你敢拦我的道儿!沈千寻,你也太狂了吧?”
龙熙帝亦勃然大怒:“沈千寻,朕的旨意,你也敢违抗吗?”
“臣女不敢!臣女只所以拦住娘娘,是诚心诚意,为皇上和娘娘着想!”沈千寻毫无惧色。
“你倒真是好心!”龙熙帝嗤之以鼻,面上却杀机陡现,他冷斥:“来人……”
他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龙天语已在一旁跳着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本皇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沈千寻,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好吧,贵妃娘娘就是居心不良,就是存心陷害,怎么着吧?父皇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你是谁啊,你管得着啊?这天下是你的啊?这天下是父皇的!父皇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父皇高兴,把黑的说成白的,把鹿说成马,你也干憋气!你一天到晚的冒傻气,本皇子瞧着就生气!快来人啊,把她捆起来,砍了脑袋算了!这案子还断什么断啊?这不浪费时间嘛!”
龙天语摇着脑袋,晃着腿儿,在那里一径胡言乱语个不停,那作派,那无赖劲儿,活脱脱是龙天若附身,唱在那里起劲的给自家父皇摇旗呐喊,可龙熙帝却越听越不是个滋味。
这儿子是为自已说话吗?
他怎么听,都像是在骂自己昏君啊!
他的面皮微烫,没好气的打断龙天语的话:“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父……皇,孩儿说错什么了吗?”龙天语作呆若木鸡状,沈千寻被他那装傻充愣的样子萌到了,差点笑出声,忙低下头强加掩饰。
龙熙帝被莫名摆了这么一通,没好气的对沈千寻吼:“你说,朕倒要看一看,你是怎么为朕和娘娘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