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信这是怎么了?”
卢绾走进房间,就看见卢信躺在榻上,鼻青脸肿的,一只眼睛肿得好像一条缝。
“夫君,这日子没法过了!”
卢绾的妻子哭道:“那唐王实在是太狠毒了,夫君为他效力,却又让他的侄子,把信打成了这样。”
卢信没有当官,在咸阳做了个小买卖。
卢绾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关上房门,一把捂住了妻子的嘴巴,“你这婆娘,怎敢胡言乱语?
辱骂唐王,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想害死我吗?”
“死就死了吧,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比死还难过。”
卢信的老婆也上前说:“父亲,那刘鹰郎实在是太狠毒了,整日里找我们的麻烦不说,今天他又来生事,信和他争辩了两句,他就让人拉住信一顿好打,险些要了信的性命……他临走时还说,如果让他看见父亲,绝不会轻饶……父亲,要不我们走吧,在咸阳没法子生活。”
卢绾闻听,心中发苦。
他看了看两个儿子,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呻吟的卢信。
“我倒是想走,可只怕是魂归沛县,身成碎尸……我昔年曾得罪唐王,前次在渑池的时候,唐王倒对我挺好,只是……刘鹰郎的事情,暂且忍一忍吧。待明日我见到丞相,请他出面禀报唐王。若是唐王不理此事,就算是拼着送了姓名,咱们也要离开此地……真是作孽啊!”
卢绾意兴阑珊。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刘信作孽,还是说自己当年作孽。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忽闻门外传来犬吠声。
紧跟着就听有人叫喊:“卢舍人可在家中?卢舍人可在家中?”
伴随叫喊声的,还有马嘶人沸。卢绾的次子脸色一变,“父亲,莫非是那刘信打上门来了?”
“这些家伙欺人太甚,我和他们拼了!”
卢绾的幼子按耐不住火气,抄起屋角的一根烧火棍,就冲了出去。
卢绾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却一把没能拉住,于是连忙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只听铛的一声响,卢绾走出门后,就见一个少年手持一柄缳首钢刀,刀口压在卢绾幼子的脖子上,那卢家幼子趴在地上,烧火棍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何处,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大人手下留情!”
那少年的相貌颇为眼生,不过一身装束,却让卢绾惊出了冷汗。
一件黑襦,外罩黑漆甲,披一件白龙大氅。
如此打扮的军卒,在咸阳只有一家,那就是刘阚身边的老罴营。如今的老罴营,已经很少上阵杀敌,更多的是充当刘阚亲军护卫的角色。能进入老罴营的人,大都是对刘阚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之辈。这些人,不为卒,而统称锐士,个个武艺高强,故而又有人称之为百辟军。
其含义就是:锐士百辟,无人可敌。
整个老罴营加起来,统共只有八百人,地位极其超然。
卢绾看清楚了少年的打扮,可真的是怕了,连忙上前求情。
“车长,收起钢刀。”
一个温和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卢绾抬头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他连忙整衣冠,向前紧走两步,屈膝跪地道:“臣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柴门外,刘阚和萧何,负手而立。
车长,是车宁的孙子。
如今已年过十四,由车宁推荐,成为百辟锐士的一员。
听到刘阚的话,车长收起钢刀,退到了柴门一次,警惕的盯着地上的青年。
卢家人有点傻了,他们又怎可能不认得刘阚和萧何,相视一眼之后,惶恐的跪在卢绾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