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推在人堆里,嘱咐:“不要说话,只管跟着我们走。”
现在整个医院都处在一片大乱中,院领导和医生护士都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突发事件,记者们捕捉到了比谋害植物人更有价值地新闻线索,也都上蹿下跳地忙着偷拍,我们很顺利地来到医院外面,把花荣塞进车里以后。吴用给第三组的李云他们发了暗号,只见李云扶着安道全跌跌撞撞地冲到医院院子里,安道全扯着破锣嗓子喊:“老三老四,老七老九,老十三老十四……误会啦,不是这家医院!”看热闹地交头接耳:“这家这是有多少兄弟呀?”
张清董平他们胡乱应着,爬窗跳楼一古脑全跑了,萧让的控诉书才写到一半。听到安道全喊。把手里的白布一扬,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哎呀,原来不是这家医院呀——可惜,这是我最满意地一幅字儿。”阮小二他们撵着张清追了出去,大喊:“赔我们相机——”
一眨眼的工夫好汉们就作鸟兽散,连半个人影也没了,只剩下一座千疮百孔的医院和一堆还在发蒙的人们……
我迅速发动车,照着高速公路一头撞下去,花荣坐在后座上,一个劲发傻道:“这……这……”吴用道:“花荣兄弟,你刚回来先歇息歇息,一会再跟你详细解释。”
花荣沉吟不语,半晌才说:“军师,你就告诉我,我现在是人是鬼?”
我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看他,调侃说:“自己是人是鬼不知道?你咬吴军师两口看他疼不疼你不就明白了?”
吴用怕他真咬,忙拍拍他肩膀宽慰:“是人,是人……”
我把花荣他们放在教室门口,跟好汉们说:“你们教育他吧,我四处转转。”
我点了根烟,背着手先去看了看小六他们,这帮混子自从来了育才每天要做几百个人的饭,忙得连牌也顾不上打了,见我进来,小六招呼道:“强哥,吃碗馄饨吧,我们把那锅百年老汤也端到咱学校了。”我连连摆手——那里面煮过人呐!
然后我又去看了看孩子们,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正常的文化课,政府出面暂时抽调了一批常规学校的精英老师,颜景生再也不用跟个乡村教师似的一会带一年级一会带三年级了,孩子们每天上完早操上文化课,下午是体能训练和课外活动,其实是根据自己地兴趣爱好参加的课外学习小组,程丰收段天狼和佟媛他们都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小组员。
我看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心里盘算着找个时间把老张接过来让他看看,刚才医院大乱。老张就知道是我搞的鬼,打电话问我干什么我支吾过去了,就听见李白在电话旁边喊:“你告诉他,我还帮他在垃圾堆上点了一把火呢!”
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教室,好汉们对花荣地启蒙教育看来已经完成,花帅哥坐在那里感慨良深,见我进来。他拉着我地手说:“小强,你救了我一命啊,刚才多有得罪,兄弟给你赔礼了。”
我脸一红说:“别这么说,刚才我也做得不对,本来我原计划是把你打扮成大夫混出去的,后来那是成心报复你……”
花荣一怔,气得在我胸前捶了一拳。好汉们哈哈大笑,都道:“小强可万万得罪不得。”
笑罢,吴用问:“花荣兄弟,庞万春的事我们也同你讲了……”
花荣一摆手,理所当然道:“这人自有我去对付他。”
董平道:“你躺了这么久。本事没丢吧?”
花荣拧胳膊抬腿:“没有大碍,就是还有点软,谁能给我找把弓来?”
公园里,懒汉守着他那个千年也没几个人光顾地射箭场正在打盹。结果一见我们就乐了,不等我说,“噌”一下蹿过来,把一大堆弓搬到我们面前,问:“这次还来2000块钱的?”
我把一百块钱按在桌子上说:“这次就射100块钱的,射中10环奖50还有效吗?”
懒汉洋洋自得地说:“有效,永远有效!”
花荣随便拿过一张弓,开始也皱了皱眉。但很快就专心致志地研究了起来,不过是半分钟之后,他拈起一根箭搭在弦上,嘣的一响,那箭扎在了4环上,我的心一凉:这不是还不如董平呢吗?
只有懒汉在一边鼓动道:“哥们加油啊,射中有奖励,下一箭肯定是10环。”
花荣向他微微一笑:“谢你吉言。”话音未落第二箭箭去如蝗。正中靶心!我见懒汉使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花荣道:“这弓误差不小。得临时调整,不过将就能用。”说着他提起箭筒背对靶子迈步走开。懒汉问我:“你们这哥们什么毛病,他还射不射了?”说着臊眉搭眼地把50块钱递给我,我不接,笑眯眯地说:“一会一起算吧。”
花荣又走出10来步远地距离这才停下,扭回身,搭弓,放箭,“辟”的一声,小说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经典再现了:花荣地第二箭把头箭由尾至头射散了,先前那支箭像花朵一样绽放得无比美丽。
我急忙拉住懒汉问:“哎,这算不算又中50?”我生怕他最后狡辩说只按靶上的箭来算钱。
懒汉苦着脸说:“算不算的先不说,我这箭也好几十一根呢。”
花荣第二箭得手,又提起箭筒向远处走去,然后回身,放箭,“嘶啦”一声,第三箭把前两根箭也射劈了。花荣毫不犹豫地再次转身……虽然我不懂射箭,但也明白距离越远肯定越难射,而且花荣也说了,这弓得随时调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看来干什么事情最高境界都是凭感觉,就比如说中国足球吧,我觉得根本不是什么技术体力问题,就是感觉不对,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照着球门里踢,要对准边裁射门,中国早拿大力神杯了。
花荣左一箭右一箭,箭箭不离靶心,后箭必破前箭,10环地那个地方已经被残箭堆得像个小喷泉似的了。而他的人这时也早已离我们在百步之外,几乎要站到公园门口去了。只有一条条箭痕带着飕飕地风声从远处掠过。
那懒汉开始是看呆了,这时忽然反应过来,拉着我地手带着哭音说:“大哥,我错了,你让那位大侠停手吧。”
我说:“现在喊他也听不见啊。”
懒汉忽然拼命挥舞着双手跳到靶前,叫道:“不要再射了!”
好汉们一起大惊,吼道:“闪开!”
但为时已晚,花荣一箭已经射了出来,懒汉地咽喉正挡在靶心前面,众人明白,以花荣地箭法,这一下必定是血溅当场。
花荣站在远处,虽然听不见我们说话,但是目光如炬,眼见懒汉就要扑在那飞出去的箭上,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却仍是不慌不忙,又拿起一根箭,这回拉个满弓,一放手,这后一支箭竟然像龟兔赛跑里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撵上前一支,箭头在第一支箭偏后地地方顶了一下,两支箭就在懒汉鼻子尖前人立起一个弧度,然后一起落在地上。
懒汉的眼睛瞪得牛蛋大,半晌之后“哇”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