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宓听他语气不悦,慌忙解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蔷儿自小就对她表哥死心塌地,听说皇上要为他和乐安赐婚,都难过得生病了。”
“可穆恒心仪的是禹棠,听贵妃这意思,是想让朕强迫穆恒接受蔷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姐也是意嘱蔷儿,等他们成了婚,以穆恒的为人,定会好好对待我们的女儿。”她鼻子一酸掉下泪来,“都是皇上的亲女儿,皇上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蔷儿不敢与姐姐争什么,可既然是大公主自己不喜欢,皇上为什么不能成全蔷儿一片痴心呢?”
“朕厚此薄彼?”奉天帝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弯下腰盯着她的脸,“你觉得朕对蔷儿不好么?你可知道,若不是看在这个女儿的份上,朕早就废了你!不杀你,还让你们母女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生日子,朕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皇上?!”楚宓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哽咽着说,“这么多年,外人只知道贵妃在后宫一枝独秀风光无限,却不知我根本与守活寡无异,皇上怎么敢说,对我仁至义尽?”
家族几乎被灭的悲恸,加上他多年冷待所受的委屈,极端悲愤冲昏了她的头脑,此刻她忘记了害怕,站起来质问:“我楚宓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让你这么讨厌我?连我的孩子也受牵连,不被她爹爹喜爱?”
奉天帝心里一痛,眼前仿佛又见到此生挚爱的那个人朝他粲然一笑,而后转身背对他走向一片盛开的海棠,越来越远,远到他再也抓不住。
他只爱阿妩一个,阿妩死了以后,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当初为了这个江山,为了争取士族的支持,不得已纳了楚宓为妾,既觉得对不起妻子,也对不起楚宓。他虽不喜欢楚宓,但也尽量不亏待于她,除了后位和感情,她要的地位,权力,他都可以给她,人前也给足了她面子。
可直到几个月前,清查楚家的黑历史时,他才发现,阿妩的死竟然是楚氏当年的家主一手策划的。
他们收买了南北望身边的人,骗她独自离开当时藏身的地方,伪造出她被清剿山贼的地方军杀死的假象。可时过境迁,那时涉身其中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了,他连想报仇都找不到对象。
“你什么也没做。”奉天帝突然间好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正因为你没有哪一点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朕连杀你都找不到理由。可若不是因为你,朕的阿妩也不会死。”
楚宓一头雾水,她一直对南妩心存嫉恨,但由始至终,两个女人从未有过照面,她怎会因自己而死?
“皇上,您这是什么话?难道皇后的死还能怪到臣妾身上吗?”那她也太冤枉了。
奉天帝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他抬手揉着太阳穴,冷然道:“你走吧,孩子们的婚事朕自有考量,以后没事不要再来见朕。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去问你楚家还没死绝的长辈,问清楚了再想想,你是不是真像你以为的那么无辜?”
楚宓浑浑噩噩走出勤政殿,外面骄阳似火,她却心冷如冰。
这是彻底被厌弃了吧?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眷顾过她,没有过喜爱,哪里来的厌弃?
不过她不会服输,活人固然斗不过死人,但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希望,而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第59章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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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帝的禁足令从来都关不住禹棠,但她怕私自出去会将火引到卫昙身上,所以这些日子都特别安分地待在宫里。
这天栖鸾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当宫人通报兴安公主来访时禹棠很意外,她和禹蔷私底下交往约等于无,彼此间连对方居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大概是禹蔷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栖鸾殿。
想了一想,还是让人放了她进来。
禹蔷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她面前,她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眼下正在病中,更是瘦成一把骨头,像风吹一下就要倒。
禹棠诧异地打量着她,让秋秋拿了个软垫放椅子上,请她坐下,“你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她们之间虽然关系不好,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一个嫉妒有娘疼爱,一个恼恨父皇偏心,两人说到底还是姐妹血亲,见她病重,禹棠也不可能幸灾乐祸。
禹蔷以往在姐姐面前显得弱势,一方面是想博得旁人同情心,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性格怯懦、身娇体弱。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活成禹棠那样,不在意他人眼光,想怎样就怎样。
她天性多愁善感,从前宫里还有个苏兰宜能与她说说话排忧解闷。苏兰宜随太后迁居别宫后,她思虑过多,心情忧郁找不到人排解,身体也跟着越拖越差。
“听说皇姐在外多次遇险,禹蔷想来看看你是否无恙。”禹蔷怎么可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寂寞太久了,想找人说说话?
“多谢挂心,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