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了,一口价五百金,凤妈妈你瞧仔细,值不值这个价?”
一只手扳过她的脸,细细端详片刻,一个女人又惊又喜地说:“值,太值了!赖三儿,这么个神仙样儿的可人儿你从哪儿弄来的?别是把宫里的娘娘偷出来了吧?”
赖三说:“这您就别管了,收人不问来历是我的规矩。实话实说,她也是转了几道手才到我这儿的,我不知道她是谁。你要怕麻烦,我就找别家去。”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把人抱走,凤妈妈慌忙制止。
“哎哎哎,别呀,我就是问问。进了我这凤来楼的姑娘哪还有能出去的?胆儿小发不了横财,今儿个她就是当朝公主我凤娘也照收不误。行了,你跟我去账房吧。”
几个人出了屋子,关上门,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你们几个,给我把人看牢了,要有闪失,老娘饶不了你们!”女人厉声吩咐,门外至少两个人应承。
成嫣静静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已经走开,暂时不会回来,这才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
从之前观察和那些人对话中得到的信息来看,这青楼规模不小,只怕十分出名。这种地方来往的非富即贵,而豪门贵胄中认识成嫣的不在少数,要是被人认出来就完了,她必须在天黑前脱身。
今天这事儿不管是有预谋的还是意外,对她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的险境。若是自家人得到她走失的消息,能在她出事之前救出自己还好,就怕有人故意大张旗鼓地找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成家嫡长女被卖入青楼了。那时候不管她清白与否,别说进宫无望,甚至成家为保家声,选择牺牲掉她也是有可能的,那样还能补赚一个成氏女“贞烈”的名头。
成嫣脑子里一时很乱,分不清遇到哪种情况更糟糕,但越是这样她越是要保持冷静,她无法寄希望于任何人,唯有自救。
。
这屋子不大,除了一张简陋的床和桌凳烛台再没多余的东西,连窗子都封死了的,怕是专用于囚禁新买来的姑娘。找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成嫣心凉透了,只好等那个“凤妈妈”回来,试试看能不能谈判。
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和头发,闭目沉思,尽量调整情绪,令自己从心到身都沉静下来。
凤娘打发走赖三儿,脚步轻快地返回来看新到的摇钱树。她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名噪一时的花国魁首,后来遇上一位有财有势的恩客眷顾,对她一往情深。凤娘久经风月场,深知以色侍人不能长久,便缠着那人替自己赎了身,又藉着从前积攒的人脉开了这家青楼。
她胆大心细又会来事儿,笼络了不少权贵为自己做靠山,多年苦心经营,凤来楼在这帝都风月场中一直屹立不倒。凤娘挑人的眼光独到,手下的姑娘质量都很高,无论容貌还是才艺,随便哪个单拎到别家都是红牌的角儿。
但楼中上百个各有风情的美人儿,竟然没有哪一个比得上今天这位。
如此绝色,调教好了一经推出,凤来楼这京中第一青楼的位置就稳了。
到了屋外,两个打手守在门口,屋里一片寂静,凤娘拿出钥匙开了锁,推开房门,不禁眉毛一挑。
以往被那些地痞流氓人贩子拐来的新货,见到她后嘤嘤哭泣的有之,苦苦哀求的有之,破口大骂的也有。眼前这美人端坐床边,看她神态镇定自若,不慌不乱,哪里像被人掳劫的模样?
有点意思。
她既不哭闹也不故作色厉内荏之态,凤娘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都用不上了。凤娘让打手留在门外,无言地笑看着成嫣,抚摸着自己左手小指上缀满宝石的护甲,一步步走向她。
成嫣也在同时审视着凤娘。出乎她意料之外,这妇人看上去并不媚俗,虽已是徐娘半老,风姿却不下于她家叔伯那些侧室。她衣着打扮得体,若非已经知道其身份,她会以为这是哪家如夫人,而非青楼老鸨。
“这位。。。。。。凤妈妈?”成嫣到底年轻沉不住气,见她不说话,便由自己打开话头。她直视着凤娘双眼,傲然道,“你可知你抓的人是谁?”
凤娘笑得妩媚。一看就是世家小姐,风骨是有的,可还是嫩了点。
“小姑娘,话可不要乱说,你不是我抓来的,是我花五百金买来的。”凤娘挪出凳子,与她对坐,道,“正所谓不知者不为罪,我不知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若是你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吓到我了,也许你就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了。”
她心一沉,看来对方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去岁我这里也来过一位官家小姐,有骨气啊,宁死不从,然后她就真的死了。”凤娘冷笑。
“姑娘,咱们凤来楼有位师傅功夫了得,打起人来伤筋断骨不留痕,我劝你放聪明些,免得吃苦头。”
果然姜是老的辣,她几句话便将成嫣所有的话都堵死了。成嫣脸色发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一个青楼老鸨,敢做到这个地步,她的后台必然是寻常人惹不起的。
不过,她还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