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财本来先去寻了知州吴兴求助,结果吴兴说此事不归他管。
是由新上任的通判柳文杰全权处理,张德财又一番打听,才知道这柳家清贫穷苦,柳文杰做县令那么多年,一点油水都没捞到,所以这才心生一计。
越是这种穷疯的小官小吏,越容易被财迷心窍。有钱能使鬼推磨,此乃真理。
只要柳通判能将此事压下,不传进西凉王府的耳朵里,儿子就能有救。
张德财瞧着柳文杰那变化莫测的脸,试探地问道:“柳大人,这是你应得的,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这里人多口杂,您快收下吧!不然我派人直接送到您府上?”
“我……”柳文杰只觉得头晕眼花,双手不由地颤抖,他能收下吗?
这轿中的金子足够他们全家花很多年了,就算自己当一辈子官,也不一定能挣这么多的黄金啊!
张德财劝道:“柳大人,您就收下吧。”
柳文杰拧着眉,那张脸如同七月的天,时而明媚,时而阴沉,那双眼眸中写满了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一步是万丈深渊,一步是前途光明。
一边是锦衣玉食,一边是两袖清风。
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张德财有些不耐烦了,毕竟这巷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柳文杰还身穿官袍,任由他这般犹豫下去,迟早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柳大人,我这就把轿撵送到您府上。”
张德财替柳文杰做了决定,并冲几个轿夫挥手,示意他们抬着轿撵走人。
张德财低声道:“至于犬子张原的事,就拜托柳大人了。”
张原,替考,县案首,金子……
柳文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柳洛尘坐在书房中,头悬梁锥刺股,刻苦读书的模样。
还有,自己中举后,挑灯夜读,三年一考,连考九年,都没考上进士的沮丧和心酸。
自己曾经也是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啊!
若今日自己收下这笔不义之财,岂不是要与这些酒囊饭袋同流合污?
更何况这张原名不副实,有找人替考的嫌疑,不然这县案首必定是尘哥儿无疑了。
就算自己不替别人伸张正义,也得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
想到这里,柳文杰如梦初醒,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张掌柜还是把这不该有的心思给收起来吧!贿赂官吏可是大罪,若你再来纠缠,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你……”张德财傻眼了,指着柳文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儿子张原,若他有真才实学也就罢,若他滥竽充数,本官决不轻饶!本官定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依法处置。”
言罢,柳文杰拂了拂袖子,也不等张德财开口,便脚步飞快地大步离去。
他只怕若再多停留片刻,自己就转了心思,毕竟那金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多亏自己悬崖勒马,真是差一点就沦陷了,就差一点。
张德财望着柳文杰那匆匆离去的身影,不由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