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放过我们!”
“幺儿!我的幺儿!”
“不要!不要!别管我,咳咳,容儿快跑……”
“为什么!为什么出不去!”
“啊啊啊!放我出去!我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啊!”
无数双手齐齐拍打着透明的光壁,间或抓挠着、踢踹着、冲撞着,却都无济于事。
那完好无损的光壁,似乎在嘲笑着不自量力的蝼蚁。
即便再多人一起冲撞,也是蚍蜉撼树。
“玉娘!”
朝颜浑身一震,看向那对夫妻。
那叫做贺五的汉子搂着怀里的妻子,健硕的身躯发着抖,怀中人明明不久前还双颊染红,现在却满脸惨白,她的手护在腹部,神色哀戚:“贺郎,我们的孩子……”
血液浸透长裙,她摸着还留有温热的血,悲恸出声:“我的孩子!”
她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啊,生生在逃跑中摔掉了!
朝颜看着长裙上氤氲出的暗红,目睹着坚实的汉子抱着女子失声痛哭,只感觉血液都开始凝固,心脏似乎被一只手用力攥紧,闷疼得她呼吸都困难。
不要……
“出不去啊!为什么!”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为什么要杀我们!”
眼见着村民死了一个又一个,走投无路的村民似乎被死亡激起心底深处的勇气。
“杀了他们!”
“反正也逃不出去,拼了!”
“杀!”
剩下不足半数的村民,手中抡着农具,呼啸着冲向那一人一兽。
既入死境,那便以命相搏!
蚍蜉撼树如何,螳臂当车又如何,便是做那飞蛾,也不枉人世走一遭。
溅起的血液穿透朝颜的身体,洒进黄土,汇成血泊。
玉娘怀抱郎君的头颅,口中喃喃轻吟:“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染血的手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长刀透骨而出,瘦弱的身子跪坐于血泊,腿上是郎君的头,身侧陈着郎君的躯体。
黄泉渡迢迢,郎君,别走太快。
死了,都死了……
老妪的半张脸陷进泥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被骨兽踩烂,血肉模糊到分不清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