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抿了抿唇,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活该。”
就连记录的警员都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说说,你爹怎么就活该要死。”严君山说着,那态度,就像是听故事的时候还差把瓜子了。
“他赌博。”甘棠的视线落在桌子的一角,她攥紧了拳头,试图用指甲掐进肉里的疼痛感来带出说话时的颤音,“我娘做了很多活,有的时候稍微有点余钱,就被他抢去了,不是赌就是喝酒。他在家里霍霍完了,还要去外面借钱,借的多了,就出门躲几天,债主上门,倒霉的就是我和我娘。前几天我娘病了……家里连一贴药的钱都没有……”
严君山点了点头:“你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带我娘去了北城的五一诊所。”
“从南星巷到北城,这可不近。”
“因为便宜。”
“你不是说连买药的钱都没有吗?”
“是和老师借的,借了5元。前几天一直在吃中药,可我的娘的状况不见好,所以才想去诊所看看。”
甘棠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经得起查证的。林父嗜赌成性、林母前几日晕倒,就连她去问老师借钱,但凡去打听,都会有结果。
严君山指尖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转起来的,“啪嗒”一声,笔落在桌面上,朝着甘棠的方向滚动,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伸手过来取回笔,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起道:“今天要上课吧?怎么突然中午就回家了?”
甘棠应了一声:“郎中说,我娘是气血两虚。我今天早上却听同学们说,西城像是有流感,会传染。我心里害怕,所以才决定立刻带我娘去诊所看西医。”
西城有没有流感,都不妨碍她是“听说”,至于这话说没说、是谁说的,他们随便去查。像这些琐事,谁会记得呢?
每一步,都是她精心算计,为的就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沉默在审讯室里蔓延,好一会儿,旁边那个警员见严君山不准备发问了,便继续走着流程。
“你爹有什么仇人吗?”
“他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至于,是欠了谁,又欠了多少,这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常去的赌坊呢?”
“不知道。他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些,每次要是劝他戒赌,他不是吹鼻子瞪眼发脾气,就是抱怨我和我娘是扫把星。”嗯,这话是甘棠编的,想着加点生活细节,不然冷冰冰地未免太无情。
“你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吧,不过我没见到他人,听到了声音,好像是大半夜回来的。”
“昨天没见到吗?”
“我白天要上课,放学回来的时候他可能人已经去赌了。有时候,他要出去躲债,接连好几天见不到他都是正常的。”
警员还问了些流程性的问题,总结下来,甘棠就三个字:不知道。
林父沉迷赌场许久,如果他在家待着,有且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没钱。
每次林母的工资一到手,他就又迫不及待抢了钱去赌桌上潇洒,看似过着惬意的人生,实则屁都不是。
坦然说,甘棠内心有些隐秘地庆幸,还好开局不用和这个赌鬼长期生活,要不然她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审问结束,警员率先打开审讯室的门,正当甘棠往门口方向走准备离开时,严君山蓦地伸手拦住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林小姐,你不觉得一切都很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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