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和李来喜胆颤心惊地扶着横着的木头,身体前倾,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浪头卷走。他们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木头在风中疯狂摇晃着,似乎随时都会被带走,但他们不敢松手,吃力的抓紧着,因为后面还有王翠带着的几个更小的孩子。
不过,幸好,当第一个浪头汹涌而过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阿欢和李来喜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后面的浪头依旧汹涌,只是看起来没有第一个惊险,阿欢目测了一下,发现浪头的高度大概比他们所在的山洞略低了几米,比刘伯家所在的山洞差不多。他们心中不由得一紧,担心刘伯他们会遇到危险。
阿欢与李来喜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着王翠喊了一声:“老二二姐,你在这里看着,我们去看看刘伯他们。”王翠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已经迈步跨过了山洞的木头。
王翠想喊住他们,嘴张了张,到底没有出声,只是叮嘱三妹王召娣看着大家,自己到了洞口查看。
泛黄的水横跨山谷,水中不时的有挣扎的牲畜和人,也有一些不再挣扎的,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被老天收割了命运;亦或者是一棵树,一个大树枝桠,甚至是一个房顶,或者是平常搬不动的巨石,夹在浪中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冲过······
王翠白了脸,也幸好自家选的地方高,看一会就不敢再看,脸上无声流泪,不清楚是吓得还是为这场灾难中死去的人,亦或者是担心离开的大哥和四妹。
"二姐?"王召娣看着不对劲,准备过来。
“你们在那里不要过来!”王翠咬牙呵斥,“老三,把饭热热给大家吃了赶紧睡觉!”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颤抖,平时那个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少女此时荡然无存。
相比阿欢他们所在的山洞,刘伯山洞中情形要糟糕几分。
刘伯这里刚巧被浪扫过,不过幸运的是因为位置背着浪头,倒是损失也不大,只是洞里进了一些水,等阿欢和李来喜二人来到此处,着实吓了一跳,因为洪水就从离他们不到一米的距离匆匆而过。洞里又多了几人,此时正忙碌着往外扫水,小石头吓得更是缩在洞里不敢吭声。
“刘伯?”李来喜看着洞里明显多出来的几个村民,其中还有一个他记得特别清晰,就是刚来柳家庄让他滚的那个嫂子。
"他们是洪水来的时候上来的,刚上来水就过来了,村里其他人估计是······"刘伯说着,后面未完之语,大家都懂,声音渐弱,手下意识的去腰间摸烟杆,好一会才发现这两天忙着竟然没带过来。他的眼睛红彤彤的,满脸悲伤。
“叔,我带着我家公爹都上来了,他们不听您的劝说,您别难过。”那个说话不好听的娟嫂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实在,刘伯在发水之前让刘兴催了两次,大家都有侥幸心理,想着靠山地势高不会被淹,大部分人都没过来,就她还是想着自己公爹不方便,连背带拖的弄上来了,但是毕竟也是有点晚了,堪堪上来,没有来得及去带粮食,现在想着都心有余悸。
她的这话本意是让刘伯别难过,但是没什么作用,乡里乡亲的,一共没几户感情都很不错,正常去了都不好受,更何况这种天灾!
刘伯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娟嫂子是个好人,她带着公爹逃了出来,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脱的村民们,他们可能已经被洪水冲走了,或者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无法自拔。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奈。
娟嫂子见刘伯还是闷闷不乐,便不再说什么,看了另外在他后面上来的几个本家的兄弟,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洞里气氛有些沉重。
刘伯又问了李来喜他们洞里的情形,知道没受什么损失又好受点,阿欢盯着外面的水不知想什么,少顷,向刘婶子他们借了一根长绳,一端打了一个活结,站在洞口,灌注内力用力的抛掷了出去,如此几下,才收了回来,眼神专注的望着外面。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明白了阿欢想要做什么,纷纷站到她身旁看着,这才看见洪水中不时的有人畜,或者树木经过。阿欢站在洪水边,紧张地注视着水面,手里紧紧地攥着根那绳子。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机会不多,如果不能准确地套住目标,那么不仅自己会有危险,还会让其他人失望。
阿欢抛出了几次绳子,但都没有套中目标。她心里有些着急,但并没有放弃,依然紧紧地盯着水面。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稍微大些的树干,四周有几个人围着它浮沉。阿欢深吸一口气,用手掂了下绳子,用力地抛了过去。这一次,绳子依旧没有套住人。然而,明显有人看见了绳子,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它,暂缓了冲势后,那个人似乎朝着其他人喊了什么,其他几人也试着稳住了身体,顺着绳子往这边靠近。
绳子这头,阿欢也吆喝一声,让大家过来帮忙。立时,站在洞口的几人都伸出手拉住了绳子。洞里站不到洞口的人就使劲地扯着站在洞口的几人胳膊,以防他们掉下去。
阿欢的手被绳子磨得生疼,但她却没有在意。靠里些的刘家嫂子想到什么吆喝洞里的小石头再拿一条绳子过来。以防这根绳子经不住两头的拉扯断了。不过好在,那头的几人竟然还有人会水,暂缓了速度之后使劲往这边游,绳子只是起了一个着力的作用,加上这里本身就是山坡,此时静下来脚都能够着点山体,这就很让人心安不是。
终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那五个人终于被救了上来。他们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喜悦,看见洞里的人,一个个感激的上前道谢。众人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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