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述轻缓地顺玩着宗寥垂及腰间的发束,道:“云蔽之下,何谈鲜活?
好啦,我没有任何迫切的愿望,与你讲这些,只是想你明白,我心里没有委屈,不论是皇上还是沈辞。”
南宫述再小声两分,道:“你如此聪慧,难道看不出来车外那小子其实本性不坏?”
宗寥皱了皱鼻:“那可真看不出来。不伦不类,一言难尽!”
南宫述忍俊:“据我所知,你从前似乎与他有不浅的渊源,你虽不记得了,也不至于如此反感他吧?”
“我与他有渊源?哪种渊源?是情是仇……呸呸呸!鬼跟他有情、仇!”提沈辞心堵,宗寥嫌弃,改口问,“好的坏的?”
南宫述道:“我也并不清楚。几年前……我那会请得一个在泮宫整理藏书的差事,做得很合我意。”
“后来,皇上不知如何思量的,竟命人把远在江吴的沈辞带来学宫念书。他为帝师曾孙,亦是罪臣之子,呵……”止言讥诮一声,南宫述又道,“学宫里的氛围你是知道的,他虽只为求学,处境却可想而知。”
宗寥闻之蹙额,道:“皇上这么做,是专门给人添堵的吧?他一个身负争议的外来人,天天与豪门世家子弟们同吃同学,能受好眼?
再有,沈辞本就恨你呀!这般一来,他也不好过,你也不好过……不是,皇上如此闲的么?!吃错药了吧!”
南宫述道:“此事我至今不解。依我之推断,做此样处处与我为难的事确是皇上的风格,然我总觉他不至于,或者说,针对我的方式信手可拈,他犯不着把手伸太远。”
“十三怀疑……在皇上之外,”宗寥恍然一惊,退开部分距离,看着南宫述的眼睛,诡秘道,“还有一只手?”
这个想法冒出脑海的登时,宗寥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了。
诡诈的她不禁还四处望了望,忽然感觉身处的四周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吓得她说话声愈渐细弱。
她像一只奓开毛发的狸子躲在南宫述的怀中,眼睛滴溜溜地转,警惕着无声袭来的危险。
南宫述恬溺地瞧着她,道:“别那么紧张。”
想起那个曾暗中向他递消息,引导他去救助那些被冤枉流放的神秘人士,南宫述又道:
“京都这片浑水太深,想伸手的人不可能只有明面上那几个,即便真有一只你、我、以及旁人都看不见的力量,你又怎知那一股力量不是在清淤浊?”
时及当下,宗寥对京都这盘棋的走势看得仍旧不明朗。
初时,她以为只是皇子们在博弈。
后来却发现灾难的源头是皇上在替太子清外戚,是纭舒妃勾结外敌,欲图大业。
再后来,她又发现花司臾竟伙同皇后加害皇上,各图所需,皇上‘身残志坚’,重伤后还不忘算计潜在隐患。
而不久前,她又密探到朝臣私通皇妃,意欲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再掀一波风浪。
各色阴谋如织网的线在寰宇之下游离穿插,一日一变,教人防不胜防。
不意间,又从南宫述口中听来还有黑手一话,宗寥陡然有点悬心。
宗寥疑惑地看着南宫述,问:“你心里可有数?”
南宫述淡淡答道:“暂时没有。”
宗寥忧虑:“既不知对方是怎样的存在,你哪来如此大的心,敢预判那是好事?万一对方是捕螳的雀,而非濯尘的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