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宗寥捞了件雪白薄衫利索披上,手里几个杏子慢慢也吃完,酸甜滋味逐层驱散了朦胧醺醉的思绪。
肃整明丽地跨出渡松院往前门去时,她竟又开始磨蹭上。
一会儿说是发带配错了颜色,转身回屋去重换一条;一会儿又说日头太大,让斜雨去取伞遮遮阳……
诸般由头她张口就来。
斜雨第一次见识到世子的不爽朗,只也不知该讲什么。
乖乖听话是她爱敬主上的最佳表现。
历来就冷肃的飒风则不然。
她不爱听话,但善观察,凡思量,总以世子为重。
见宗寥急乎乎叫上她和斜雨出门,走了一个时辰还在后院里徘徊,飒风终于忍不住问:“你在害怕?”
“这世上有我怕的东西吗?”宗寥慌赧。
慢悠悠侧过脸,她神色惘然地看着三步外的女子。
她许久没能如此近距离看过飒风了。
一如往常,飒风还是穿的一身暗紫接近于玄黑色的长裾劲装。
腰肢束得紧,似有软剑的韧,还具流水的柔。
交叉而拢的衣襟前,她的胸脯有寻常女子不及的挺拔曼妙,黯色的衣料也藏不住那傲人的曲线,让人想不多看两眼都难。
宗寥两眼扫过她极致的身姿线条,目光最后停留在她再次剃短的发际上。
她密集乌黑的发茬子掩于玄色的轻纱兜帽下,与白皙光洁的面容肌肤分出对比鲜明的交界线。
仿佛不经打扮,没有繁琐的饰,不畏异色的这般装束竟意外的更加能衬出她面皓唇丹,姣颜天成。
“唉,你……这头发真不留了?”宗寥看着她深邃幽暗的眼睛,微微笑了笑,“你若像斜雨那丫头也在形象上多花两分精力,必定会是个顶格的大美人!”
瞧了一眼她负在身后的两柄二尺长的刺,宗寥由衷夸赞:“功夫也不错,走在人群里必定飒飒生风,艳惊群芳!”
飒风闻言,面色一僵,眼底立时闪动沉重的忧郁。
她轻轻咬了唇角,淡淡看了宗寥,眼底浮着异常明显的哀伤。
旋即,她赶紧又躲开,拉扯了帽沿,用较多的阴影盖住自己的样貌。
垂下眼眸后,飒风冷然道:“惹人注目的美貌是灾祸。”
宗寥追着她的眼睛,道:“美是天赐的,是视之欣悦的佳景,怎么就是祸了?”
飒风的躲闪、冷漠实在令宗寥好奇。
相处近半年,她从未有机会探知到与飒风初见时的情景。
她尤想了解她。
得知宗寥脑子糊涂后需要靠良久的对视才能获取到与对方从前来往的记忆,飒风于是在她有意盯看自己的瞬间及时就避开。
飒风将话题转回宗寥身上,道:“虽然我有点不太理解你和他的感情,但若看宽一些,若真的爱了,荆棘泥沼,刀山火海也挡不住的。你今日犹犹豫豫,是因为什么?”
听她一问,宗寥先是挠了挠腮,有些不好意思明讲,转而苦恼。
瞧着飒风颇具成熟气质的沉冷模样,宗寥心中顿时抖现一抹小机灵。
抿着笑,宗寥问:“那个,飒飒,你可有喜欢过什么人?”
闻飒飒一唤,飒风牙根忽然有些酸。
“当然是喜欢云安世子你。”飒风说着,目光游弋不定。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不是这种普通的喜欢。”宗寥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