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珝真思忖着温宝林的这番话里到底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段时间沈小仪的确是把事情闹得很不体面,她自打落水醒来后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对人对事,处处都透着种莫名的高傲和尖酸,与虽然受宠但低调和善的温宝林简直是两个极端。
再加上沈小仪曾出昏招触怒皇帝,瞧着脑子也是不大灵光。。。。。。这俩人虽血缘早就远了,但怎么说也是同出一府的姐妹,就单冲沈小仪这段时间认了死理不知悔改的蠢模样,将来她必是又要闹出些事情来的,而她一旦搞出什么事情,多少都要牵连到温宝林身上,也难怪温宝林会日渐不安。
至于温宝林她自家说的那些个不忍之语,谢珝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当真。
“许小仪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大方便说,宝林只需知道,那件事如今还说不好是个什么结果,陛下和娘娘都是亲自过问了的。”谢珝真说,“许小仪是得了陛下的恩许,才改回本名,她身世可怜,又受了那样的伤。。。。。。宝林这段日子最好还是莫要去打扰她得好。”
看着温宝林若有所思的神情,谢珝真继续说道:“宝林与其想着在许小仪那处下功夫,不如还是多劝劝沈小仪吧。”
谢珝真年纪比温宝林大上几岁,此刻摆出副贴心姐姐的模样也不违和,只是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话锋顿时又一转,语气里多出几分想看乐子的意味:“只是我听说如今沈小仪连你这个亲堂姐的面子都不肯给了。。。。。。”
“哎呀不对,是我记错了,原就不是亲堂姊妹来着,真是对不住啊温宝林,许是年纪上来了,我这记性呀也变得不大好,总是丢三落四,忘这忘那儿的。”
她抬手轻轻掩住殷红的唇,笑容里头没有多少善意,继续挑唆道:“不过。。。。。。虽我读书不多,却也晓得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呢,便是从小一道长大的亲姊妹,也免不了私下里会多为自己打算些,更别说这不知隔了几杆子远的。。。。。。”
或许是谢珝真话语里嘲弄的意思过于明显,温宝林脸色变了下,她微微蹙着眉头,语气也冷了些,却也愈加地坚定:“妾多谢才人娘子指点,只是妾与沈小仪虽不是亲姊妹,但也在一个府里同住了许久的,她从前并不是这个模样。。。。。。”
“你就不怕自己看错?”谢珝真对温宝林的兴趣更大了。
她长相妩媚,艳丽逼人,温宝林却是温婉文雅,瞧着像个软乎又好脾气的,然而一个人的面貌并不能代表她的真实性情,就如谢珝真也曾经怯懦过,在温宝林温柔乖顺的表皮之下,藏着一股子难以忽视的韧劲。
“怕,但也没多么地害怕,若是能不看错,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我计差一筹,真将她看错了,也不过吃个教训,无论最后如何,这路终究是自己选的,没什么好埋怨的。”温宝林笑起来,她的笑容依旧柔和,只是多出一层无言的骄傲和自信,叫谢珝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句皇帝真是好艳福。
也突然更明白了皇帝为何会宠爱温宝林。
这男人摆明了就是喜欢嫔妃有自己的个性,看来今后与他相处,自己可以更作天作地一点。
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温宝林捧着茶,只轻轻嗅着茶香,并不饮用,她又开口道:“妾前些日子家里头来了信,说是灵州战事已经了结,那外邦人被我军大败于州府之外。。。。。。”
“哦?”谢珝真心念一动,也不知君家长兄境况如何,活着回来没有。
温宝林不知她心中所思,只是知道谢珝真家里没什么门路打探这些消息,才有心以此事回报她今日对自己的点拨之情:“新上位的那个丹珠王亲自捧着金印,肉袒负荆,于灵州城外请罪献降,说是愿世代为大盛之臣,为陛下牧马放羊,而后又送了他的幼子幼女跟随大军一起还朝。。。。。。”
“原来如此,丹珠王的王子王女,莫非正当婚龄?”谢珝真这段时间正在看大盛史书,大盛自立朝以来,代代都无公主和亲之事,从来是叫附属国送他们的王子王女来为质。
王子在受大盛教化之后,便送回去做他故乡的国王,而公主也有年纪大了被送回去的,但更多的是留在了大盛,或为宗室妻,又或入宫为妃。
温宝林点点头:“那位王子年纪小些,王女嘛,约莫是与妾一般大小,说来也是巧了,今年新罗又有贡女要上献的,眼下也已经在路上了,应该能与王女同时抵京,倒也算是有个伴儿。”
新罗献的贡女一贯都是要入皇帝后宫的,温宝林这稍微有些弯绕的话一说,谢珝真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丹珠王女此次入京,就是奔着皇帝的后宫来的。
如果不是温宝林今天过来,有求于自己,那谢珝真还真没门路打听到这些,到底是自己家底子太薄弱了,比不得育阳侯府这种勋贵。
谢珝真没了继续逗温宝林的心思,换上一张叫人挑不出错处的标准笑脸,送走了话已说完的温宝林。
她思索了阵,觉得与其整天想着怎么应对源源不绝的嫔妃,不如继续在皇帝身上下功夫,于是便抛下即将到来的丹珠王女以及新罗贡女不再去想,吩咐夏至从自个儿午膳里分出碗才从御膳房提来的热汤给皇帝送去。
这汤到了御前,自然就会变成是她谢才人亲自下厨,不辞辛苦特意为皇帝煲的爱心养身汤。。。。。谢珝真极少用针线汤水去讨好皇帝,因此每当她用这一招去钓皇帝的时候,皇帝总是欢喜地就上钩了。
汤送去没多久,夏至身后便跟了个御前行走的太监一起过来,谢珝真仔细一看,竟然还是个熟人——正是她入宫那日,前去宣旨的姓王的宦官。
王宦官见了她笑得愈发恭敬:“给才人娘子请安,陛下吩咐奴婢给娘子送地契来了,请娘子过目。”
皇帝言出必行,给谢珝真送了一座马场,连带十来匹才从丹珠国薅来的好马,除此之外,竟然还在京都内城给谢家送了座宅院——并非御赐,而是走的皇帝私账。
宅子不算大,但位置很好,皇帝的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就连谢珝真也忍不住有些感动,决定以后加倍努力地从皇帝身上搞钱,最好连权也一起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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