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青的心咯噔一下。
自从得了这星盘,得了这仙骨,他借助此宝行走天下,无往而不利。
哪曾想今日此宝毁在了这里。
他想起之前亿万魂魄冲击。
星盘正是它们冲击的正中心。
他不禁后悔,“之前该把它收起来。”
法宝用的时候不真心,毁掉才后悔莫及。
可是毁了就是毁了,已经覆水难收。
“仙骨最后给了我一卦,是乾卦。”苏元青长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这一卦是要我坚韧不拔,自强不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的位置,就是抵达那山谷,“难道这一卦是要我坚韧不拔地往那飞?不对,要是这样就能够抵达的话,那么这些人应该早就到地方了。前人证明,这行不通。”
他想起龙,忽然抬头看向空中,有所明悟。
“龙往下飞,只会变成潜龙,不堪一用。龙的位置在空中,要往上飞。不过不能到亢龙有悔的地步,抵达九五,即是终点。”
这片天地间有着让人绝望的威压,往上走,每走一步都千难万险。
别说飞了,他只能用爬的。
但顶着压力每走一步,都算数。
走了一日夜,走了百步。
他忽然大笑,“是了,是这样走。这里乾坤颠倒,上方才是大地。”
知道这些,并不能帮助他一步千里,只是坚定了他的方向。
他一步一步向上走,心中一直想着乾卦,走了十余日,他简直顶着塌陷的天在人间行走,浑身的骨头都在爆响。每走一步都要拼尽全力。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用尽全力抬起脚和手,把另一只脚和手放在前面。
走了二十余日,他的意志被压得迷茫了,他心中不断想,“我是不是走错了?也许往下才是对的路,往上走,只是挑衅天威。”可是他又想,“若我错了,那往下就是对的,若他们对了,为何他们死了。所以我没错。”
别人的错误,那无数人的下场,支撑着他继续向上。
可走了三十多日,他又换了个想法,“也许那些人也是往上走,因为挑衅天威,把自己耗死了。死了之后才掉了下去。不然的话,这么多年怎么一个向上的都没有?可是这也不对,若是这样,他们的表情应该是另一个样子,应该像我一样辛苦。”
已经走到了这里,他继续向上。
走了四十多日,他的神识被压得出不了身,只剩五感探查世界。
他看到天地苍茫,无边无际,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向哪里。
他只是习惯了这痛苦,习惯了这压力,沿着选定的路,继续往上。
他的时间错乱了,他分不清走了多久,日月似乎也不再更替。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感觉一步踏空,踩到了坚实的大地上——他一直在往天上走,却走到了大地之上,他判断得没错,这里的乾坤颠倒。
大地轻飘飘的,他整个人也轻飘飘的,想要飞起来。
可是飞起来,岂不找死?
在这个地方飞,说不定还要再走一遭。
下一次,他不见得还能走进来。
“这就是九五,不能再往上走,要脚踏实地地走。就在前面,走过去。”
他每走一步,都看一看自己的脚下,生怕一不留神飘了起来。
一步接着一步,他走到森林之中,走到山谷深处。
他走进了一块氤氲着造化的石头前,石头上嵌着那破碎的画卷。
他心中欢喜,伸手抓住它。
无穷无尽的魂魄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