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宛闻言,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的瘫软在地,嘴里喃喃道“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或许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她认清现实,陈俞接着道“若是我们当真有了孩子,他这一辈子定会过得富贵安逸,至于旁的,却是他不该想的。”
贺宛摇头想再说些什么,陈俞却已转身向殿外走去,走出永祥殿之前,他道“你若是不想选秀,也可以不选秀,总归只是一个过场,要将哪些人送入宫中来,朕心中一早有数,到时候直接让她们入宫来便是。”
说罢,陈俞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他离开得全然不曾犹豫,可是在听到里间传来贺宛失声痛哭的声音之后,他还是不由得停了脚步,不过却也并未又再回去安慰的意思。
只是对一同等在外间的玉桑吩咐道“你家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你向来是陪在她身边的,也是最懂她的心意的,进去安慰安慰她吧,莫要让她哭坏了身子。”
玉桑其实并不愿意在这时去触贺宛的霉头,在永祥殿里伺候的这些人哪个不知道这种时候的贺宛是最难伺候的,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都是寻常事,可现下毕竟是陈俞开了口,便是给她一千个一万个胆子,她也是不敢拒绝的,只能应道“是。”
里间,贺宛发髻散乱的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玉桑见了这般景象,也赶紧上前搀扶,“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贺宛看见玉桑,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她的手道“玉桑,圣上说陈国的储君只能是他与那些陈国女子的孩子,也就是说我的孩子,我以后的孩子可能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圣上改变心意啊”
玉桑跟在贺宛身边的这些时日给她出了不少主意,也帮她解决了许多难题,所以不知不觉间,她不仅仅只是信任这个婢子,更多的甚至是依赖于她。
每每遇到不知该如何解决的事情,她就会下意识想到玉桑,认为玉桑定能想出个万全之法来,就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对上贺宛满是期许的目光,玉桑神色也颇为为难,“您让奴婢好生想想。”
她与贺宛早便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贺宛失势,她也落不着好下场,所以若是可以,她都是会尽力为贺宛筹谋的。
只是贺宛如今想要的,是左右圣上的心思,她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左右不了那人的心思啊。
况且圣上不愿让流着北岐的血的孩子成为储君也是理所应当。
她的身体里也流着北岐的血,所以她比所有人都更清楚陈国人到底有多么怨恨北岐人,若是当真让一个流着北岐血液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不仅仅是将陈国好不容易攻打下来的北岐重新归还到了北岐人的手里,甚至是将整个陈国也交到了北岐人的手中。
陈国明明已经将北岐覆灭,如今却是又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让北岐重新活了过来,岂非可笑
若当真有那一天,玉桑简直不敢想象,陈国会动荡到何种境地,没有任何一个陈国人能容忍一个北岐人成为他们的皇帝。
只是玉桑心里也明白,这些话,她没有必要去和贺宛说。
贺宛要的,只是一个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
玉桑抿唇思索着,片刻之后,脑中还当真有了想法,于是她一边搀扶着贺宛起身,一边道“若是圣上当真已打定主意,或许娘娘不应再想着改变圣上的心思,这样反而会让圣上觉得娘娘不体谅他的难处,会将圣上推得越来越远。”
贺宛这会儿已经止住了眼泪,她认真听着玉桑的话,想起方才陈俞的神色,不由得点了点头。
陈俞从前一向对她极有耐心,哪怕她有时候提出的要求很是任性,陈俞也总由着她,从不会像方才那般,眼神中竟是带着厌弃。
或许当真如同玉桑所言,自己那些话让他心中觉得自己并未体谅他,所以才会如此。
玉桑见她将自个的话听了进去,于是又接着道“所以咱们要做的,便是要顺应圣上的意思。”
贺宛的神色一变,“可是圣上的意思是要选新人入宫,甚至还要将储君之位留给他与那些陈国女子的孩子手中啊,若是如此,本宫便是皇后又如何,等到了最后,还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娘娘您先别着急。”玉桑轻声安抚道“圣上的心思咱们是左右不了的,既然如此,与其让一个不可控的人生下未来的储君,倒不如让一个可控之人来做这件事,到时候,您若是有想法,亦是可以将那孩子养”
玉桑的话还不曾说完,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巴掌,玉桑捂着瞬间肿起来的脸,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贺宛怒骂道“好啊,枉费本宫如此相信你,不曾想到你心底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是觉得本宫不成了,迫不及待想再扶持别的主子了是吧”
玉桑这才意识到贺宛想到了什么,顾不上脸颊疼得厉害,连忙解释道“娘娘,奴婢万万不敢”
可贺宛哪里有兴致听她说这些只一脚踹在她身上,咬牙道“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玉桑知道此时的贺宛已是失了理智,便是再怎么与她解释也是无用,只会惹得她更是生气,也会让自个承受更多皮肉之苦,于是只得狼狈的退了下去。
陈意一直被幽禁于昌庆宫,赵筠元与清墨这些贴身的婢子大多时候也都是出不去的。
如此,便让赵筠元极难探知外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