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粮和杜宇带人赶到的时候,傅承安正坐在旁边发呆。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无缘无故又死了一个?”余粮有些生气。
傅承安不急不躁,坐在地上低声说道:“这是陷害我大哥的人,也是傅生号邮轮的负责人,我连夜审讯,从他嘴里得知了一个叫白净生的人,他有一个地下工厂,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维持,而产品则远销海外,所以,他的货必须走国际邮轮,”
“同时,也是这个人跟许多金谈好了条件,免费运输一次,抵债三十万两。”
提到白净生,杜宇也是一脸懵,反倒是余粮,眼底全是震惊。
傅承安察觉到这一点,便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个人隐藏很深,许多金说,当初他们见面也全是因为巧合,不过,这个人也骗了他,本来说好的是茶叶,结果全变成了人。”
余粮听着,眼底的情绪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傅承安这个陈述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个笑话。
傅承安此时认定,余粮肯定跟白净生有往来,而许多金或许也被骗了,他见到的那个不一定是真的白净生。
然而,从余粮目前的情绪和表现来看,傅承安觉得余粮心有顾虑。
杜宇忽然插话道:“你们俩过来,这个人的手指是六个。”
傅承安淡定的点点头,“是六指掌柜,赵炳权,赵四爷。”
此人,在京城那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商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金算盘,曾经有一年,傅连曦花重金请到了此人给傅家做年账,结果三天三夜没合眼,竟然挖出一半以上的账本出入有问题,傅连曦当时气的大发雷霆,狠狠地整治了一番,从那以后,羲和洋行没有人再敢做假账。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神算子,竟然惨死在这里。
杜宇带着白手套检查一番,跟傅承安之前写的数据做了对比,他发现了一个疑点。
“承安,他颈部有勒痕,面色青紫,这是窒息死亡,你为什么写中毒呢。”
傅承安走到尸体旁蹲下来,“你看他的心脏部分,是不是比其他人要大一些。”
杜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都腐烂成这样了,怎么判断大小呢?”
傅承安拿出一张白手帕,轻轻地按在心脏的位置上,然后掀起来,上面有一些浅浅的纹路,杜宇顿时明白了,略显惊讶的看着他,“可即便是这样,那血液检测也没有发现毒素啊。”
“有一种药可以致命,只针对于心脏有问题的人,药物的毒素会让心脏瞬间充抵心房,让死者感觉窒息和剧痛,而此时,凶手又勒住死者的脖子营造出窒息而死的假象,他算准了时间,药物发作心脏骤停,人死了,而勒痕和面部青紫的效果也达到了,换句话说,就是在机械性死亡和心脏骤停之间,几乎同时进行,但微妙的时间差还是有个先来后到,所以,你看他的手就知道。”
杜宇立刻去看,发现死者的手指的微微伸展的状态,不觉又什么奇怪,傅承安道:“一般人被勒死,他一定会拼命的挣扎,双手会用力死死地抓住凶手勒在他脖子上的绳子,一直到他死亡也不会松手,而且长时间的用力会让他的手指部位甚至手臂部位的神经紧绷而瞬间松弛,会有抽筋的情况出现,而心脏骤停的人,在大脑尚有意识的情况下忽然停止一些,他的身体各个部位的神经系统会暂时保留,一直到身体僵硬为止。”
“微妙的差别,不过可以肯定疑点,赵四爷的死是蓄谋,而且还是精心策划,要杀的他的人不想让人知道他真正的死因,又或者说,这个致死的真正死因会成为我们破案的关键。”
杜宇心里微微感觉一丝失落,但这种感觉瞬间也就不见了。
“查明毒药的成分,顺藤摸瓜,就知道是谁了。”
傅承安点点头,“这个靠你了,我要去船厂,查到之后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
余粮此时才过来说话,“你要去船厂干什么?”
傅承安道:“惠婴堂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孩子的尸体,那些尸体本不属于惠婴堂,我差到一家羊皮工厂,但是被发现了,他们用几个孩子做局,把我骗了出来,现在想进去也难了,而且他们也一定提高了警惕,相关联的一些地下工厂也不可能再混进去了,但是,这些货品远销海外是要走船的,前些天我大哥的船就出了问题,所以我想顺着这条线从运输往上查。”
“余粮,你帮忙查白净生,可以吗?”
余粮点点头,“可以。”
傅承安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心里有事儿,但他没问,只是把这个神秘的大人物交给同样神秘的官,而杜宇则对赵四爷的尸体进行化验。
傅承安交代好一切,立刻让人过来暗中盯着这个白庙口村,他认为,这里一定有个秘密基地,虽然他们这一次没找到,但不代表下一次还没有头绪,许多金死了,这条线算是断了。
三个人商量好一切,傅承安当晚就被傅连曦安排进了船厂,为了隐藏身份,傅承安剪短了头发,换上了劳工的破衣服,穿着一双胶鞋邋邋遢遢的跟在一群新工人走进厂房。
船厂里湿漉漉的,一股子海腥味,外面的水池里全都是捕捞上来的海鱼,什么样的都有。
傅承安进来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去清洗船底。
他跟着十几个工人带着工具潜下水,很快又上来换气,往返十几个回合之后,大家集体休息。
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大家互相聊天,他们都是认识的,只有傅承安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发呆,实际上他是在听他们说话。
其中一个叫晏笙的船工给他拿来一盒牛奶,“新来的,给你的。”
傅承安接过来跟他说了声谢谢,没想到那人就直接坐在他身边,问道:“第一天上班,不适应也正常,你是谁介绍来的?”
“没有,我就是自己来的。”
晏笙觉得奇怪,“你自己来的?没有人介绍?那不可能啊,船厂从来不外招的。”
傅承安顿时心虚,心里埋怨傅连曦这个糊涂鬼怎么不给他作戏做全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