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然停住了呼吸,等她下面的话——
“——但我不太记得那人什么打扮什么长相了。”
徐慕然泄了气,靠回到沙发靠背上,一副北京摊的样子。
金老师受不了地踢踢他的脚:“往回收收,好好坐着!这么长的腿随随便便往外支,像什么样子!”
黎语蒖看着徐慕然做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觉得舒爽得不行。
金老师踢完徐慕然的脚,对她开启热烈的寒暄。热烈到高|潮处,金老师情难自持,跑去冰箱拿来两袋花生米和一瓶酒,要和黎语蒖边吃边聊。
黎语蒖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拆开花生米的袋子。
一粒花生送进嘴里后,她“咦”了一声。
徐慕然立刻被这道声音从北京摊的状态中激活。他探身坐直,盯着黎语蒖的脸看。
“怎么了?花生米有哈拉味儿了吗?”金老师问着。
黎语蒖轻蹙双眉,捏了一粒花生举到面前看:“真奇怪,好熟悉的味道!总觉得以前在哪里吃过!”
金老师笑:“听说你留学了两年,国外没有这个吧?”
黎语蒖一脸困惑:“按说是没有的,但我总觉得在国外的时候我是吃过的。”
你何止吃过,你还给我带过。只可惜和我相关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
徐慕然看着黎语蒖在心中默默说。
他忍不住插了句话:“会不会是什么人带给你吃的?”
黎语蒖抬眼看向他。趁着金老师不注意,她翻了个白眼给他。
欠欠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吃的,他多嘴巴舌个什么劲儿。
“不会,没人给我带过这个吃。”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徐慕然往后一靠,又回到了北京摊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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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
黎语蒖和金老师越聊越畅快。他们一个刻意地,一个不经意地,都忽略了还有个人的存在。他们谁也没想着问一句那个摊靠在沙发上把腿支出来八丈远的人,要不要一起来一杯。
那个人也不出声,就靠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们喝酒。
寒暄中,黎语蒖了解到了金老师怎么会突然从苦逼的化学老师摇身一变成了牛逼闪闪纵横咖啡的老板。
“学校也是个小的社会,尤其重点学校,一中校长那个操行你也知道,他家超市的营业额永远高于学校事务,谁买他家东西多谁就评职称快。有时候非良性的竞争让人觉得心寒,当教书育人的工作变成勾心斗角,真的很没意思,我索性就辞职出来了。”金老师讲得唏嘘感叹,黎语蒖听得聚精会神。她依稀记得校长给下面老师发奖励都是以他们家超市的代金券形式来实施的。想当年校长还诱惑过她一起印考前押题宝典卖钱来着。这种操行确实容易让一个想要悉心育人的老师心寒。
“校长不知道您是……徐家的亲戚吗?”黎语蒖有点纳闷地问。
“我最怕别人知道我是徐家亲戚,麻烦没完没了!我就想低调点过日子!”
黎语蒖觉得她的老师真是太低调了,低调到明明可以靠裙带关系偏偏要拼个人实力,低调到名下有那么庞大的咖啡连锁店都不叫别人知道。
金老师持续性忽略自己外甥,持续性和高徒热烈寒暄:“我从学校里出来之后,慕然怕我憋屈出病来,特意从国外赶回来,想投资我干点什么,我说我什么也不懂,他说那就干点简单的,开咖啡厅吧,正好他在国外也资助了别人开咖啡厅,有点经验,就顺便也资助我了。凑巧的是呀,你金老师我当年也是食品化学专业的高材生,我会调试咖啡的不同口味,没想到我这个小本事让咖啡厅生意越来越好,加上慕然安排了人帮我管理,没想到两年时间本来用来解闷的咖啡厅居然就开到了现在这个规模!”
他和黎语蒖碰了一杯酒后,变得有点感慨:“但起步那时候有阵子真难熬呀,那会快过年了,所有事全赶在一起,慕然从国外回来帮我,说好的一直帮到过年后再回国外,可就在过年前两天不知道这孩子中了什么邪,死活非要赶回国外去,跟有谁在那等着他过年似的!气得我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临上飞机前只够给他大衣口袋里塞了两袋花生米!”
说到这里,金老师终于想起了屋子里亲外甥的存在。他扭头问徐慕然:“后来那两袋花生米你和谁吃了啊?”
徐慕然把眼神挪到黎语蒖脸上。
她被酒气蒸腾得面色绯红,艳若桃花,眼睛里像含了水,每眨一下,都泛着让他惊心动魄的波痕。
他看着黎语蒖,淡淡说:“和一个吃了也记不得的人一起吃的。”
金老师一脸迷茫,转头对黎语蒖说:“甭理他,不好好说话见天跟我说绕口令!”
黎语蒖:“嗯!”她嗯得乖巧又用力。对,不用理他!
再聊一会,金老师终于从漫山遍野远的地方扯回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