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嗯。”
我匆匆加快了脚步,张教授连忙跟上,继续问道:“你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因为没有必要啊。”我说道。
“我意思是,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的人,那么大家最好保持信息的沟通,要知道你刚才这么做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其他人。”张教授的不满是理所当然,但我的确没有什么理由要事先通报给他什么我们的底细,再说了,这是宇恒的秘密,我现在说出来或许都是错误的决定,更何况过去几天要告诉他这个陌生人。
相比张教授强烈的反应,跟在我们身后的刘姐就保持着异常的冷静,就好像这件事和她无关一样。来到楼梯口,我告诉他们要去医务室看宇恒,其实他们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甩开他们,回避追问的借口罢了。但大家都没说破,相互拜别后便各行其道,我去医务室,他们去处理那些所谓大人才能处理的事。
医务室占据了青山城堡一楼绝大多数位置,这当然是为了快速受理转移病患而安排的。不过与其称这里是医务室,我认为战地医院更为恰当,但他们最大的相同点就是设备不全药物紧缺。除了集中简单的检查设备外,确切的说这里的设备应该比战地医院还要差,药品也是常常吃紧,所以我们带来的药在这要比子弹值钱得多。然而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里的设备无法检查出宇恒无法行走的确切病因。
负责照顾宇恒的医生叫廖媛,她原来就是一家医院的主任医师,恰巧又精通高危传染类的疾病,这几天来她帮了不少忙,也是少数不怕我这个带枪朋友的医务人员。宇恒对廖医生的态度也算不错,或许是因为这个胖乎乎的女医生本身就有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吧,穿着白大褂的她更像是一个和善的大姐,她大概也就三十多岁,算是相当年轻的主任医生。据说她有个妹妹,在混乱中走散,至今了无音讯。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都会放弃希望,但她依旧乐观,坚信有一天会见到自己的妹妹。
宇恒的病房被安排在比较清静的角落,临近窗台的床位让他可以看见窗外的世界,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有温暖的阳光洒进来,这或多或少可以缓解他抑郁的心情。我还没走进病房就刚好碰见正从里面走出来的廖媛。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就见她热情地把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问道:“怎么样?听说你刚才去市长那了?居留申请办成了吗?”
“嗯,应该没问题了吧……”
“什么叫应该没问题。”廖医生像过去在生活小区里总爱问东问西的大姐大妈一样拍了一把我的肩膀笑道,“成就成了嘛,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现在你们可就真正是青山的一员了!”
虽然心里并没有因为可以留在青山而感到一丝喜悦,但为了应和她的热情,我还是勉强对她笑了笑,顺带转移话题道:“杜宇恒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回轮到廖医生展露愁眉了,她叹了口气道:“他啊,现在就想着下床复健,我告诉他现在他的身体状况还没不算太好,还有点发烧,如果不等把身子调养好就急于复健是没有用的。但你也知道,他怎么肯听我的呢?待会你进去好好说说他。”
“他是急性子,没有办法。”我强笑道,“我跟他说说。”
“还有,你之前跟我说他流鼻血的事,我留意了一下,但是这段时间没有见到他有这类流血的症状。”廖媛翻翻手头上的笔记说道,“另外上次还告诉我你们在田阳的时候,他被坏蛋注射了什么药物……嗯……我觉得这八成就是病源了。”
“可是我们后来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流鼻血的事也是龙皓后面告诉我……的……等等。”
“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田阳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流鼻血了,而且是在被秦嵘注射药物之后……对!那时在屋顶上,他有点流鼻血,我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时不时这样了。”我再次回忆确认当时的记忆以确保无误。宇恒到现在还没有亲口告诉我他对自己病情的看法,不过我想他估计早就已经知道我懂得他流鼻血以及怀疑秦嵘给他注射的药物有问题了。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没错了。我原本认为是他脑部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双腿无法行走,现在看来,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是他的血液有问题。”医生似乎已经得到了治疗的方向,她双眼放光地对我说道,“我估计他体内现在被某种病毒入侵了,以至于双腿失去了机能。之前你跟我说他被注射药物后,我就有拿他的血液样本去做过化验,但这里的设备无法做出更有效的判断。”
我接上廖媛的思路接过话头问道:“这么说,如果我能帮你找到更精良的化验设备的话,你就有可能找到病因所在了?”
“能不能不敢打包票,但是全面的化验至少可以确定到底那些注射进他体内的药物有没有问题。”
“要去哪弄这些设备?”
对于我的问题,廖媛很快给出了答案。“之前在病毒扩散的时候,政府在第三中学设立了临时检疫站。”
第三中学!听到这个学校名字的时候,我的头皮顿时一麻,瞪大的双眼就连我自己都担心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没错,这就是我们的中学。难道是命运的安排吗?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母校去感受她的创伤。
“那是我们的学校,看完房间里那麻烦鬼的情况后我就去申请去学校侦查的许可。”
“别那么着急,那套设备是专门来检验hts89病毒,也就是引发发这次危机的新型病毒的专业检疫化验机,你就算开个卡车过去也很难把它全运回来。之前我们就是因为这套设备复杂难拆卸组装,才没有把它运来青山。”
“那怎么办?”
“那套设备就在你们学校的体育馆里,有独立的供电设备,我想应该还能用。你待会去申请许可的时候,我就去抽取杜宇恒的血液样本,然后我们一起去,在那进行化验检测。”
“什么?太危险了!你是这里最重要的医生,万一有个闪失……而且市长肯定不会允许你去!”
“不用担心,你就办好你和你队员的申请就好了,我自己去和市长说,她不会不允许的。”廖医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把我推到病房门前笑道,“好啦,现在还没到中午,你赶快看看你的朋友,然后就去办申请,我们动作快的话,今天就可以得出结果。”
廖媛乐观的笑容让人不由得踏实不少,我也就没再多说,微笑地点点头转身打开病房的房门。其实这些病房都是过去餐厅的包厢经过简单的改造而成的,通常都是两三个病人住一个病房,有些重病患者会单独住一间;当然也有例外,我的这位拿枪病患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房间并不算宽敞,但还是显得有些空荡,除了两个凌乱地摆放着各种杂物的床头柜外就是一张靠背椅和占据了拼装板床,最让杜宇恒愤懑的轮椅被丢在离床位最远的角落。也不知道这家伙要郁闷到什么时候,没有轮椅的帮助,估计他连离开这个房间都是件麻烦事。
安静的病房里,宇恒孤单的背影撑在床边,此时他正面朝离病床大概一两米距离的窗台,扶着床头柜的边缘挪动身体试图站起,吃力强迫自己腿部做出正确动作的他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刚抬起一点他坚持了几秒后还是闷吭一声,颤巍巍的身体最终在摇摆中坐下。
我刚一关上门,他就觉察到了我的存在,转头对我笑了笑。我连忙上前笑道:“嗨,感觉好些了吗?”
“嗯,双腿从昨晚开始好像恢复了一些,至少有感觉了。”宇恒盯着自己耷拉在床边的脚,好像在勉强装给我一副乐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