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格外的蓝,蓝的让人心里酥软,风轻柔地吹过脸庞,掠过春天的气息。沈湘抬头看着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产生一种晕眩的感觉,脚下步伐微微停在了那道铁门槛上。
“快走!”
身后一阵催促,随即后背被人猛推了一把,沈湘一个踉跄跃出了门槛,慢慢转过身。
门槛内的女狱警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感情的大声说道:“好好做人!”
沈湘躬下身子,冲她弯腰鞠躬,阳光下,她佝偻的身形在地上投射出一道奇怪而可笑的影子。
没等她抬起身,前方已经传来“砰”一声巨响,沈湘再看时,那铁门已经牢牢闭合起来。
三年,墙内墙外,恍然一梦。
顺着泊油路缓缓往前走,不时有疾驰的汽车在身边呼啸而过,沈湘一直紧贴着栏杆走,一旦离远了心中就会有种无助的感觉。三年,让她对这些一根一根笔直的圆柱形铁器产生一种即惧怕又依赖的情绪。
前方的围栏戛然而止,代替的是空寂的十字路口,围栏的末端的墙内种了一株蔷薇,开着稀稀拉拉的几朵花,是由外向里缓慢渲染的粉,清新淡雅,沈湘停下来盯着那花朵仔仔细细的看,不觉——泪流满面。
沈湘今年二十六岁,因交通肇事逃逸罪在A市这座女子监狱服刑了三年,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也是五月蔷薇花开的季节。
坐上一辆出租车,沈湘在后座上开始翻自己的钱包,钱包是玫红色的,印着hellokitty的头像轮廓,钱包边角的漆皮已经磨损了,但整个表面被人擦得很干净,没有明显的污垢。
这只钱包沈湘用了很多年,从十九岁到二十六岁,中间除去那被监*禁的三年,沈湘一直随身携带,因为那是石冀北送她的生日礼物。
沈湘还记得,十九岁那年的冬天,石冀北顶着风雪站在N市喧闹的街头,瑟缩着等她到深夜,沈湘看到他时,他裹着那件旧巴巴的羽绒服正蜷在新天地广场的椅子上,见到她却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笑着将这个玫红色的钱包塞给了她。
“湘湘,生日快乐!”
冬日的雪堆积在他的衣服上、帽子里。石冀北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翕动,年轻俊逸的脸上虽带着疲惫但丝毫不减他的帅气,即使只穿着老旧的羽绒服,石冀北这个人仍是行人瞩目的焦点,宛如韩剧中落难的少爷。
“冀北,等了多久?”
沈湘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钱包,泪意便涌了上来,不过是一桌头衔不大的政府官员,竟要她们厨房陪到深夜才下班,沈湘抬手看了看腕表:二十二点二十四分,石冀北在这里足足等了四个小时。
“傻瓜,你可以先回家啊!”
石冀北揉了揉沈湘的头发,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那唇凉凉的,像可乐里的冰块,冻的沈湘眼泪悄悄地流。
“那怎么行,今天是你的生日,说好带你看电影的!”
石冀北拉起沈湘的手,他的手跟他的唇一样凉,沈湘紧紧地握住,觉得不够,又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两只手裹着石冀北冰冷的手掌,妄图用体温将他温暖起来。
“现在没有场次了!冀北,我们回家吧!”
石冀北转过脸,黑色的眼睛在街灯映照下闪闪发亮,他促狭地笑了起来,附在沈湘耳边说:“有夜场电影,看不看?”
沈湘脸颊一红,低下头,石冀北哈哈大笑,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大声道:“走!”
出租车内,沈湘抚摸着手中的钱包,她十九岁的生日礼物,石冀北在新天地hellokitty专柜给她买的,她还记得价钱:三百九十八块,那曾经在很长一段岁月中,是沈湘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美女,去哪儿?”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打断了沈湘的回忆,她抬起头,看到那中年司机正通过后视镜不耐烦地看她,沈湘这才想起,从上车到现在她还没有告诉他目的地。
“师傅,去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