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看了眼,颔首道:“是赝品。”说着又向一旁的月杉问道,“这是哪家送来的?”
月杉翻了翻礼单:“是罗家。”
“那应该不是有意为之,”谢迟笑了声,“八成也是被人给诓骗了。”
这罗大人原是有名的富商,白手起家,没什么底蕴,自家子弟也都不是念书的料子,与仕途也是无缘。当年燕云兵祸后,朝中人手不够,谢迟赏识他有真本事,破例将他调进了户部。
罗大人在诗书一道不行,但管钱却是得心应手,这些年让谢迟省了不少心。
他不缺银钱,也不会有意拿赝品来糊弄,谢迟只一想,就知道他八是被人给诓了,当了个冤大头,还以为是真迹,高高兴兴地当做贺礼给送过来了。
傅瑶抿唇笑了声,将那画收了起来,复又看起旁的来。
展开画轴之后,傅瑶愣了下。
这画应当是刚画成不久,颜色都是新的,与古画相去甚远。
纸上绘的是一副白雪红梅图,画工精致卓绝,称得上是一流,仿佛能嗅着隐隐的梅香。依稀能见着远处晨钟暮鼓的古寺,不知怎的,傅瑶总觉着这寺庙有些眼熟。
其上还有一首题诗,字迹娟秀灵动,傅瑶曾见过魏家送来的礼单,愣了会儿,认出这字迹来。
于是再回过头看这画的时候,傅瑶也意识到,这画的是慈济寺后山的梅林。
“怎么了?”谢迟见她盯着这画看了许久,好奇地瞥了眼,“什么画,值得你看这么久?”
傅瑶手一抖,下意识地想要将这画给收起来,但犹豫了一瞬后,还是给谢迟看了。
她已经反应过来,这画这诗应该都是魏书婉的手笔。
说来也好笑,不久前她还在跟谢迟自夸画工,说满京城寻不到几个比自己好的,可如今就来了个不落下风的,而且……人家的诗作得也比她好。
其实也正常,魏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老爷子又曾是当世鸿儒,教出这样的孙女并不意外。
谢迟盯着那画看了会儿,又问月杉道:“这又是哪家送来的?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月杉不动声色地攥紧了礼单,若无其事道:“是魏家。”
她在这事上的反应是要比谢迟敏锐的,已然注意到傅瑶的不对劲,心霎时提了起来,生怕出什么纰漏。
“那就难怪了。”谢迟不甚在意地笑了声,而后便自顾自地喝起茶来,并没再多看。
谢迟与魏书婉自小相识,又常去魏老爷子那边,会认得她的字迹和画工也并不算奇怪。傅瑶清楚这个道理,心中虽梗了下,但还是并没多问。
毕竟她先前已经逼着谢迟给了自己承诺,那就也该多给他些信任,不该疑神疑鬼的。
那样的话,她自己都觉着太讨人厌了。
及至看了一番,挑走几个合心意的贺礼后,傅瑶觑着时辰差不多,起身道:“我去厨房啦。”
“去吧,”谢迟想了想,又问道,“要不要我陪着你去?”
傅瑶连忙摆手:“不要。我本来就不太熟悉,若是被你盯着看,更紧张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