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不留女客。
然而,在顾白把勾子带来时,纵然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也认为她算不上红粉骷髅。
顶多算一骷髅。
她在这儿,还有助于和尚修行,于是任由顾白把她带入山寺。
“公子,大半夜的,寺庙里敲钟干什么?”
勾子磨墨,不住地打哈欠。
“不知道。”
顾白摇头。
南山寺晨钟暮鼓,向来规律,今儿半夜不知怎么了。
“或许出什么事了。”
在顾白继续奋笔疾书时,禅房外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门被推开。
一位穿白纱单衫的公子,摸索着走进来,“勾子,快,来扶着本公子。”
他小心翼翼地挪着腿。
勾子又打一哈欠,起身去扶他。
“谢公子,这才什么时辰,你怎么过来了。”勾子上前扶住他。
这位谢公子名长安,在山寺也住了月余。
他父亲是余杭县令,官不大,但破门县令,灭门知府,也不可小觑。
他出现在南山寺,不因为别的,全因为好色。
谢长安是余杭城内鼎鼎有名的好色之徒,青楼常客,曾因撰写青榜而名噪一时。
当然,因为他差点被县令打断腿,所以青榜只更新一期,让他的同道中人也引以为憾。
县令家教虽然严,但有些东西是改不掉的,好色就是。
三个月前,上巳节,郊外游春。
刚被放出来的谢长安,同一辆华车,在城外路上擦肩而过。
当时,车上帷幔微开,里面坐一位艳丽女郎,被他看个正着。
谢长安的魂儿被勾走了。
他尾随华车好几里,一直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车中女子终于忍不住,唤来了婢女。
婢女回头愤怒指责谢长安,自言芙蓉城七郎新妇,不是谢长安这登徒子可以乱看的。
说罢,婢女从路边抓起一把尘土,扬了谢长安一头。
自那时起,谢长安的双眼就看不见了。
余杭县令闻之,怒不可遏,打了他一顿后,又四处请名医,但都治不好。
后来,不知听谁说《光明经》能解厄,于是把他丢到了南山寺,让他每日背诵《光明经》。
“和尚都敲晨钟了,我再不起床做早课,眼疾就好不了了。”
在勾子把他扶到席子上。
他坐下,取出《光明经》,放到顾白抄录那首词的宣纸上。
诵读三月余,他还是记不住,所以放到这儿,等记不住的时候,让顾白提醒一下。
“回你屋背诵去,别整天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