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郝运没明白。
这人又问:“你不是也来挖草药的吗?我以为这里没人来过!”
郝运连忙追问,才知道这人是山下村里的村民,专门进深山挖草药的。郝运不敢相信,又问这是什么地方,村民告诉他,这是哀牢山的南山坡,地势很险峻,平时根本没人来过,他也是冒着迷路的危险来的,因为草药越来越难挖。
郝运说:“你、你骗我,这里不是天堂吗?”村民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饿昏了,我这里还有两块糕饼,你吃吧。郝运吃下饼喝了水,才感觉好些。当他跟着村民回到村里时,才相信自己真没死,但为什么从那么高的洞口跳下去居然不会送命,就不知道了。郝运立刻想起宫本纯一郎父子和傅观海,他们是不是也还活着?
为了确认,郝运将此事告诉村民,谎称几个人结伴在哀牢山中探险,另外三个人走失了,想找到他们。村民很热心,立刻告诉村长,发动全村人出动寻找,一夜一天过去,什么也没找到,郝运也就放弃了。
村子虽然并不富裕,但他们还是凑了些钱,再把郝运送到镇里,搭农用车来到新平县。从县城到玉溪的长途汽车上,郝运仍然不敢相信,他就像生活在梦里,时不时掐自己的大腿,很疼。再看看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异常,并不像在天堂的那些人。从玉溪到昆明后,郝运又找了家网吧打工当网管,他身上那两张总共有五百万元人民币的银行卡早被傅家没收,又无身份证,只能一段一段乘长途汽车。长途汽车比火车贵得多,尤其远途,所以他得赚工资,来买从昆明回沈阳的长途汽车票。
这几天郝运的头始终在疼,吃芬必得也不管用。每当想起那个梦,郝运都会发笑。为什么会这么怀念聂小倩,难道是因为她身世太悲惨?郝运觉得,是他太同情聂小倩了,连做梦都希望在梦中挺身而出,救她于水火。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当初在极乐洞口,他也动过想回到过去的念头,赶在父母出车祸之前改变这一切。但跟聂小倩比起来,自己的遗憾已经不算什么。
半个月过去,郝运彻底接受了自己没死的现实,他当然高兴,觉得这世上没什么比活着更快乐的事。
有时候郝运在想,聂小倩跳进“极乐”,重新回到她妈妈感冒发烧的那一天。但她只有五岁,而且穿越回去之后是否还有之前的记忆?也就是说,聂小倩能不能在五岁的时候试图改变自己的行为?因为她必须让自己不单独出去买汽水,才能改变生活轨迹,能做得到吗?
想起秦震,郝运就很难过,觉得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遇到像他这么坚强的人。同时郝运也被墨子深深折服,在这之前,他觉得世界上最强大的是金钱,因为它能让夫妻翻脸、父子反目,能让人甚至国家做出最邪恶的事。但现在,郝运坚定地认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才不是什么金钱,而是人格。比如墨子,其人格魅力居然能延伸那么久,让后世弟子在两千多年当中一代代用生命捍卫他的思想,古往今来,恐怕只有他了。
郝运并没敢把这段经历说给任何人,因为怕大家不信,再把他当成精神病。
这晚,郝运又做了个更怪的梦。
居然又是聂小倩。但并不是什么追杀,也没有争执,而是梦见聂小倩在某高档餐厅吃晚饭,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几个朋友之间有说有笑,餐厅墙上有幅仿制的梵高《向日葵》名画。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外面是一个灯火通明的电视塔,非常眼熟,应该是上海东方明珠电视塔。
醒来后,郝运的头又疼,两侧太阳穴很难受,跟之前一样。郝运以手用力按压,几次干呕,好一阵才恢复。不过他发现,这次症状算是最轻的,以前肯定是要吐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双鱼玉佩已经被毁的原因。
“聂小倩没穿越?改换身份去了上海?”郝运自言自语地道。他很好奇,已经等不及打工攒钱,于是让网吧老板付足半月工资,再厚着脸皮向他要来一部闲置的旧手机,就出发了。
到上海后,郝运的钱几乎花光,他先来到东方明珠电视塔,发现这塔的四个面灯光不同。按梦中的记忆,郝运从塔的西北面出发,大概走出两三公里,再用手机登陆“大众点评”软件,搜索这附近的西餐厅。郝运知道,餐厅装修得上档次,又挂有梵高的画,必定是西餐厅无疑。他找到四个目标,逐个进去看,都不对。再往西北方向走出两公里,又找了六七家,终于看到有家叫“梦菲牛排”的西餐厅就是目标,无论装修风格、色调还是餐桌旁边墙上的画都对得上号。
从这天开始,郝运就每天都守在餐厅门外,希望能看到聂小倩真在这里。
转眼十几天过去,什么收获也没有。郝运心中起急,他手里的钱已经彻底花光,再这样下去还得找网吧打工,但那就没时间守着餐厅了。郝运开始觉得,这个梦似乎并不灵验,但又不想放弃。
这天,郝运正啃着最便宜的馒头和袋装榨菜。忽然透过餐厅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他顿时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连忙推门进去。激动得无法用语言描述,这就是聂小倩。此时的聂小倩穿着长袖白衬衫,下穿黑色宽松的西裤,高跟皮鞋,一看就是某公司的白领,四人正在吃饭聊天。
“你真在这儿啊!”郝运很激动。
聂小倩愣住,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年轻小伙问:“是你朋友?”
“不是,”聂小倩迷茫地摇头,“你认错人了吧?”
现在轮到郝运发愣了:“你不认识我?”
聂小倩笑:“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郝运仔细打量聂小倩,虽然衣服不同,但这张脸无论哪个角度都是她,身高和胖瘦也一样,甚至衣服也是。唯一的不同,是这个聂小倩脸上都是乐观和快乐,而之前的聂小倩只有冷酷和麻木。郝运心想,难道只是巧合?但不可能人和餐厅、场景都对,这种梦不会如此高度巧合。
“你不是聂小倩?”郝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