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平复完自己的情绪,没想到眼前人却又旧事重提。
她不相信王七娘会不知道三房发生的那些事,这个女人这么厉害,又岂会猜不到?三房那些人以前与她来往,不过是因为想借她让崔柔母女不高兴……如今他们屋子迎进来这么个人,自是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林雅想到这,原先收拢的手便又止不住攥紧了些,察觉到头顶那道仍旧没有移开的视线,她是合了合眼才同人说道:“五小姐和八小姐今日身子欠佳,我也不敢太过叨扰……”等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郡主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行退下了。”
“叔祖母吩咐我去抄写经书,过几日便要。”
王珺耳听着这话,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既如此,你便去吧。”说完,她也没再搭理人,只是继续提步往里头走去。
耳听着脚步声越渐越远,林雅这颗原先高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她想起身,可先前蹲得实在太久,小腿都有些麻了,好在身后的冬盏忙搀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冬盏看着林雅惨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得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林雅的声音有些哑,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身后看去,正好看到一众丫鬟、婆子恭恭敬敬迎了王珺进屋。看着王七娘的待遇,又想起先前自己的待遇,她站在廊下两刻钟,却连老太太的脸都没瞧见。
想到这,她那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便又忍不住闪过几道暗恨。
只是唯恐院子里的人瞧见,她便收回了目光,等由冬盏扶着她走出院子,才问道:“母亲还没遣人递信过来吗?”
当初母亲明明说过只要安定下来,就会着人送信过来。
可都过去这么久了,却还不见人传消息过来,她这心中难免是担忧的。
如今她在王家举步维艰、处处忍让,为得就是有朝一日母亲能够取代崔柔的位置,而她也能借此青云直上,可若是母亲出事了……那么她们这么多年的计划,还有她如今的忍让,不就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冬盏听着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眼瞧着人脸色越发暗沉,便又忙压低了嗓音说道:“奴瞧着咱们院子里的两个丫鬟整日盯着,只怕是那位长乐郡主也没寻到人,小姐,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何况夫人这个时候递了信来,难保不会被人截下。”
话倒是这个理。
因此林雅纵然心下再不高兴,倒也没再说什么。
……
王珺打帘进去的时候,便瞧见祖母倚着引枕靠坐着。
她的手中照旧握着佛珠慢慢捻着,双目紧闭,能够瞧见眼下有些青黑,应是昨儿夜里又没睡好。
自打家里闹出这些事,祖母看起来却是要比以前都苍老了不少,以前祖母一头乌发,不知有多少世家的老太太想来同祖母要那保养的法子。可如今,她就这样远远看着,都能瞧见那乌发里的几缕银丝。
想来是听到了声响,庾老夫人便睁开了眼,瞧见是王珺的时候,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同人笑道:“怎么杵在那儿?”
王珺闻言,倒也回过了神。
她重新拾起了笑颜,朝人走了过去,而后便坐在庾老夫人的身边,与人娇声说道:“前几日给祖母绣了个抹额,用得是您喜欢的山茶花的样式,知您喜清香,孙女还着人用迦南香熏过一回。”
她这话说完,看了看庾老夫人如今戴着的那个,还是去年年节里,她送的。便又笑着说道:“祖母头上戴着的这个旧了,孙女给您换了吧。”
“好……”庾老夫人乐得和孙女享这天伦之乐,便背过身去,让人打理起来。
王珺便也脱了鞋,跪坐到了罗汉床上。
她一面是替人解了那抹额,一面是让容归取来玉篦,等接过后,先是替人细细梳了一回发,把那些外露的银丝都给掩到了那青丝底下,而后便听人说道:“昨儿个你姑姑递信来了……”
骤然听到这一句,王珺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