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开谢的桃花,再也不会有重新绽放的那天。
她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世间,留他一个人守着祖宅。
他抱着她渐渐冰凉的身子,哭得宛如稚童。
……
正值初春,金陵城外湖光水色春和景明。
桃花山遍开桃花,犹如不见天际的淡粉云霞。
萧廷琛盘膝坐在一座坟冢前。
墓碑是他亲手刻的,“吾妻苏酒”四个字端方遒劲,深情如许。
他抱着一坛青梅酒,自斟自饮。
酒水清冽醇厚,是幼时他亲手埋在明德院的。
如今鹤发苍颜,细细品来,酒味如故,为他煮酒的小青梅却已经不在。
“好酒!”
他饮尽那坛酒,酩酊大醉地趴在墓碑上。
指尖勾勒出碑文,他神情落寞,“吾妻当如苏小酒……苏小酒……”
骤然而起的春风,吹落满山桃花。
无数桃花瓣落在男人身上,渐渐把他和坟冢埋进了花海。
一株桃花树悄然生长,渐渐枝桠繁茂。
茂盛的根系,逐渐吞噬了那座孤坟和坟前男子。
……
沧海桑田。
金陵城平地起高楼,现代化的建筑鳞次栉比,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国际大都市。
正是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金陵书院的学生前来桃花山踏青春游,漫山遍野都是欢笑。
“苏小酒,你看老子酷不酷、拽不拽啊?”
穿蓝白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女抬头望去,他们班的体育委员站在桃花树上,正得意洋洋地摆姿势,顺便摇落满树花瓣。
苏酒还没说话呢,一个戴着啤酒瓶眼睛的男生大惊失色地跑过来:“啊啊啊,谢容景你破坏公物、伤害树木,给巡林人看见要罚款的!树木多么可怜娇弱呀,你怎么能伤害它们呢?!”
“班长,你再不闭嘴,今年就别想拿我大哥公司集团的贫困生赞助名额!”
司独数默默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谢容景跳下桃花树,狗腿地跟着苏酒往山上走,“小酒酒,你今天怎么啦,都没跟徐暖月周宝锦她们一起玩,是不是她们欺负你啦?”
苏酒不说话。
春阳透过桃花间隙,温柔地将她笼罩在光里。
她肌肤白的透明,一双小鹿眼清澈见底,却笼着平时没有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