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此去山东,当以国事为重,满清不同于李自成的军队,他们马战无双,行掠如风,你进山东之后,切不可像当日那样鲁莽,行军用兵之道,当深谋远虑,而用兵之道,在于人和……”
孙传庭盈盈切切的嘱咐着,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东西一下都传授给钟剑,也从此可见他对钟剑的看重,几乎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子看待。
一路上,只顾着和钟剑谈及这些事情,就算在盛宴上,还给钟剑分析山东的形势。
钟剑听着只有感动,看着这个满头苍发的老人谆谆教导,为整个大明操碎了心,钟剑也不忘提醒他,多注意了李自成的动向,此刻他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多读点历史,整天只顾着看闲书,不知道孙传庭最后是怎么败给李自成,让李自成长驱直入杀到京师的,只怕孙传庭的下场也并不好。
酒宴结束,已经是半夜,钟剑回到军营,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继续整理手头的资料,这次进京勤王,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带走,他只能带走大部分主力部队,人数不会太多,剩余的人只能留给孙传庭。
毕竟经历陕县一战,孙传庭的军队被打得七零八落,也急需补充人员,这些喽啰虽然是被淘汰下来的的,但是经历过战场的厮杀,见过血,远比临时召集农民要好很多。
在酒宴上,李慈孝已经表明要留在河南,钟剑觉得可惜,李慈孝是个人才,尤其是对骑兵的运用上,比远超自己,从他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没办法,尽管两人情谊再深,也抵不过孙传庭对他的提拔之恩。
李慈孝最后在酒宴中喝醉,抱着钟剑嚎嚎大哭起来,絮絮叨叨说着心中愧疚。
从今之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关于对蔺养成的处置,孙传庭没说,钟剑撒了个小谎,说蔺养成是阵前投靠朝廷的,同样是降,一字区别意义甚大,决定了他今后的生死。
钟剑希望把蔺养成带到山东,跟蔺养成的交谈过程中,他发现这个家伙对行兵作战很有一套想法,也算是打出来的经验吧!唯一让人担忧的是蔺养成多次投靠朝廷,又多次随罗汝才反叛,反复无常,在失去军队的控制下,朝廷未必会放过他。
有人轻轻敲了敲大门,钟剑从思绪中抽离,放下手头的东西,喊道:“进来!”
两个穿着黑衣瘦小男子钻了进来,钟剑站起身,笑道:“王宝胜,看来在河南你过得挺滋润的吗?”
其中一人正是从南京来的兄弟绰号钻天猴子的王宝胜,这次出军他没有随行,而是被钟剑安排了其他任务,原本身型瘦弱的他,现在满面红光,脸上的肉肥了一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惭愧道:“大哥,我在山西每次听到你们传来的战报都寝食不安,兄弟们生死不明,我却在吃喝玩乐,这样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什么时候还是让我加入军队吧!”
钟剑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在我们兄弟中除了你头脑灵活,识字懂算术的有几个?这个事情交给外人我又不放心,难道要我亲自去做吗?”
王宝胜急红了眼,“大哥,好多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可是你却老是让我跟一帮粮商搞好关系,手中的银钱大把流出,我心里没底,觉得对不起其他兄弟。”
钟剑冷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军难免阵前亡,出来拼赢了就是一世富贵,后荫子孙,拼输了只有死,他们只不过先行一步,在阎王殿里给我们占个好位置罢了,我今日让你所做的事情,重要性不亚于战场之上,你切莫轻视。”
当初从南京随身出发的五十人,到现在活下来的不足二十人,钟剑心中愧疚,声音不免拔高了起来,与其说是在骂王宝胜,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两名亲卫拔刀闯了进来,看屋内没事,又退了回去。
钟剑看他们退出去后,才压下心中的郁闷,道:“他们的家人我们兄弟无论谁活下来了,都要好生照顾!”
“知道了。”王宝胜怔怔无语,他从来没有见过钟剑发这么大的火,问道:“大哥,你到底是让我做什么?你给我透透风吧,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就要到山东任职,如今山东情况一点不比河南差,需要大批的粮草器械,这些晋商竟然敢和满人做交易,想必也会愿意跟我们交易。”
“大哥,你要跟他们做买卖?!”王宝胜跟晋商接触的多,知道他们的吃相,他本以为钟剑是要带着兄弟狠狠洗劫一番,就跟汝南干的一样。
“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至于他们的罪行,日后再清算。”
接下来的日子,钟剑每天都要赶赴宴席,跟路上遇到饿殍满地的情景相比,钟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心中厌烦干脆躲在军营里不出,加紧了对军队的训练。
修正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从孙传庭那里要来粮草,辎重,钟剑不敢拖延,跟孙传庭辞行后,便率领着三千人队伍向京城出发。
这三千人中,有一千的骑兵,剩余的都是长矛手,一致整齐的大明军士装扮,旌旗旗号无一不缺,看起来已经颇具规模了,孙总督再次带着众多文武官员前来相送,一直送了十里地,才不舍的离开。
路上孙传庭又跟钟剑说了不少的话,话里话外都带着不舍。
在离开南阳一日的路程,一群人突然拦住了钟剑的大军,钟剑骑马走进跟前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李慈孝,你这家伙怎么偷跑出来了?”
李慈孝一脸满不在乎道:“孙总督让我跟着你去山东,我是打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只是违抗不了军令,特来向你复命来了,你不会打我的军棍吧!”
“欢迎,欢迎啊!”
钟剑朝他身后看去,还看见一个头戴毡帽的熟悉身影,是蔺养成,没想到当初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孙传庭就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他也送过来了。
蔺养成跪地道:“今后对将军惟命是从,望将军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