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折腾了小半宿,眼瞅着天都快亮,景繁生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之前的衣服也已经快被揉烂了,从颜萧然那接过又一套新的无量剑制服,景繁生一边穿一边好奇地问:“你到底是有几套这衣服啊?”
颜萧然也在那头穿衣服,听他这么问,便定睛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很多。”
穿好了衣服,景繁生便把他那面成像特别清晰的大镜子拿了出来,对着镜子重新梳理早就散乱不堪的头发。
易容丹吃了好几个月,他懒得看自己面容平凡的样子,平时倒不怎么照镜子了。如今药效已过,十五年了,又一次要以真实的身份和面目出现在人前,他倒不得不重新注意起自己的仪表和姿态了。
想想还挺烦的。
他这会儿倒怀念起无量山上自己扮作一个叫十五的黑袍道人,搁萧然君面前插科打诨、装傻充愣的日子了。
虽然一想起无量山第一反应还是那白茫茫一片的□□山岩,就好像无量剑的人一样,刻板冷硬的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但其实,那些也不过只是表象而已。无量山也自有它的好处和令人怀念的地方啊。
景繁生忽然嘿嘿笑道:“我看双修大典那事儿还真成,不如以后我就入赘到你们无量剑好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抽气声,这声音当然不是颜萧然发出来的,因为紧接着在门外就响起了震天响的大笑声。
“……”
外面的人笑得可欢,景繁生就笑不出来了:“你竟然敢在外面偷听?”
那笑声戛然而止,憨厚老实的声音随即在门后响起:“那什么,你俩忙完没?我方便进去不?”
景繁生哼道:“不方便。”
门外之人:“……别闹!”
景繁生才道:“那你进来吧。”
穿着黑色道袍、身材胖胖的男子推门进来,眼睛先在屋内转了一圈儿,发现两个绝顶俊俏的男子都齐齐坐在桌边,他便也颠颠地坐了过去。
陈繁树说:“这都什么时辰啦,亏我挨个屋子地找了你大半宿,原来你俩躲这来了!说吧!大半夜找我来究竟是什么事?”
景繁生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陈繁树说:“我偷偷出来的,没让小师弟知道。他明天还要参加比试呢,况且咱不是有正经事要说吗?”
“嗯……”
“他找你大概也是想跟你道歉吧。”陈繁树扳了扳自己的手指,“小师弟就是那个别扭的性子,其实这些年他也挺后悔的。”
当年重明山被血洗,刚刚挑起大梁继承了宗主之位的沈沉星那时候年纪还很小,就听信了刑风台他们的话,将景繁生逐出了师门。
从前看武侠剧和小说的时候,总有一些忠肝义胆的大侠被逐出师门的场面,景繁生当时还吐槽过此地不留爷、必有留爷处,那种被逐出师门以后伤心欲绝的场面实在是不太合理。
可事儿落到他头上,他倒是觉得,除了愤怒和怨怼以外,会伤心倒真是难免的。
更何况十年前他偷偷潜回重明山被沈沉星发现了以后,那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儿以剑尖儿抵着他胸口的时候,景繁生觉得那场景真是至今都记忆犹新。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怪对方年龄小、不懂事儿,乐意听信谗言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逐出师门,还是怪他干脆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他不想去怪任何人,更不想跟个小孩计较。
但也绝不轻易原谅。
景繁生没再接话,只抬手将一个七色琉璃瓶扔给了陈繁树,道:“你先看看这个。”
见他不想提陈繁树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专心看景繁生扔过来的东西。
这种琉璃瓶是专门用来盛装丹药的法宝,形状和功能都大同小异。陈繁树将瓶塞打开以后倒出了一颗丹药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是清心丹?”
景繁生点头:“是我十五年前炼给颜渊的,当时用了山上的灵泉水。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过我怀疑那水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