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出现的巨大茅草屋外,几名白衣少年和几名黑袍小道士围在一起,均是一副面容严峻的样子。し
白衣少年们自然是无量剑亦字辈弟子,而那几个黑袍小道士,则是北边重明山下来的内门弟子。
他们也了解了老村长说的问题——就算还不能把行尸的问题给解决了,至少也要想想法子让这场令人心烦意燥的细雨给停下来。
这雨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祁邺又从来都是个风调雨顺的地方,别说当地居民觉得这天气怪异,连少年们也觉得这场雨下得十分不正常。
可是修士虽是逆天改命的存在,又有移山填海等常人所不及的能力,但要保证这雨昼夜不停的下,那便是渡劫期大能也做不到的。
施云布雨本就是神仙才能插手的事情。
这时候,跟着楚云观出去寻访线索的一个白衣少年跑了回来,说:“我们在那头的峡谷里发现了些线索,楚师兄叫留两个人看守,其余的人都跟我来!”
陈亦翔之前被楚云观安排留在这里,听到这话,当机立断地留下了两名白衣少年,便带着其他少年向着回来报信的少年所说的峡谷进发。
此时,楚云观正带着颜玲珑、景十一、柳亦踪还有一个重明山的弟子潜伏在峡谷尽头的一处山包后,静静地窥视着远方峡谷内的情况。
这条峡谷很浅,两边山崖却陡峭异常。是以谷底环境常年湿冷,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谷底是一大片平地,一眼望过去,幽谷深处却凭白多出了一块凸起——一个明显是人为修造的祭坛。这祭坛规模不小,是用打磨光滑的巨大石块堆砌而成。分设了三层,每层的侧面都雕刻了精致却有些诡异的花纹。整体十分高大,但楚云观他们躲在远处并不能看清楚祭坛的上面是个什么模样。
这次祁邺城附近闹行尸的情况明显比往常都要严重。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究竟,楚云观便带着几个人一路追踪过来,没想到却发现了这凡人居住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个这么大的祭坛。
而且这个规模巨大、堪称美轮美奂,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祭坛四周竟然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也是最诡异的地方——难道真有人会没事闲的将坚硬的大理石块打磨的溜光锃亮,雕刻好奇怪诡异的花纹以后堆成一个三层的祭坛模样,然后就放着不管了?
因为情况有些诡异,所以楚云观才带着一群小辈在远处观望,没有贸然靠近。
“难道是魔修?”柳亦踪小声道。
自从伐妖之战结束以后,人修和魔修皆损耗巨大,且两族本来都是凡人,只是修炼的功法不同,并不涉及到像与妖修之间存在的那种冲突,于是便立下了永不侵犯的盟契。自此以两仪山为界,井水不犯河水。
是以对于现在的年轻修士来说,魔修都是一个神秘的种族。
魔修尊崇的是图腾文化,他们修炼更喜欢借助法宝器具和一些诡异的据说是能与天地沟通的图腾。且魔修修体者居多,因为功法的原因,模样比之修士来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异之处。
伐妖之战以后,因为跟魔修接触的不多,耳闻之事却是不少,时间久了,一提到魔修便总给人一种很邪性的感觉。
何况据说数万年前自创出魔修功法的陆离老祖,可是个半人半妖。妖族乃是天地智灵所化,本就数目稀少,何况人与妖种族不通,按理来说是无法孕育后代的。所以传说中的那位老祖其实是个本就不该诞生于世的存在。
不知是什么原因,据说当年他遭到两族人的同时追杀,却硬生生的跑过了两仪山,进入了当时对于人和妖来说都是禁地的地方。
后来也是另得到了机缘,又发现了那原本的禁忌之地其实除了环境恶劣外还是可以生存的,便逐渐引渡其他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容于世的人翻过两仪山,传授他自创的功法。数万年下来,就演变出了现在的魔修们。
陆离老祖因为被自己身为大妖的父亲追杀,所以一直憎恶妖修,是以魔修和妖修一向都是互相为敌的关系——如果不是隔着一道分神期以上大能才能**翻越的两仪山,恐怕早就打的不可开交了。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几万年下来现在早就没有魔修是带着妖族血脉的了,但当年身为半妖的陆离老祖所自行领悟和传授下来的功法,总不会是与妖脱离干系的。这一点从魔修讲究的是修体,而妖也是通过自身身体吸收天地灵气修炼便能看出。
伐妖之战结束以后,对于现在这些没见过真正的妖的小辈来说,妖就是不容于世的邪恶之物。是以但凡与妖沾上一丁点关系的都会格外使人注目。这就导致现在的很多修士都在对魔修的认识上产生了某种误区——毕竟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妖了,如果是遇见了什么诡异、邪性、不人道的事情,那大概多半就是魔修所为。
听到柳亦踪的猜测,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觉得现在情况八成就是魔修在搞鬼。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图,但看那祭坛上雕刻的诡异纹路,确实很像是哪个魔道宗门的图腾。
景十一紧了紧手中的剑,沉着道:“不如我先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异常,楚师兄也好在此接应我。”毕竟这里的所有人中,除了楚云观就数他修为最高。如果楚云观遭到了什么不测,恐怕他们所有人都活不了,倒不如让他这个修为第二的去探探虚实。
柳亦踪不禁扭头去看这个戴着黑色面具却依旧显得十分俊朗的少年。
自从十一拜在了宗主的门下,在宗门里头就没少被人找茬。柳亦踪觉得自己之前对同门师兄师姐们说的那几句话,不算煽风点火,但也绝对是没安好心。他素来比其他年龄相仿的少年要早熟一些,之所以会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十一之前跟他们打了一架而记仇,他只是单纯的嫉妒这么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子竟然可以拜入萧然君座下而已。
也许是因为心智比较成熟的缘故,他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习惯躲在看起来一身正气、其实在他看来就是好管闲事的陈亦翔身后,事事都不争先,只在暗中间接影响一些事情的走向。
就像跟同门师兄师姐合伙给十一找麻烦这件事,他虽然参与其中,但做得并不过火,最多也不过是在场凑个人数而已。就算十分嫉妒这个少年,但他也能看清楚局势——十一怎么说也是萧然君的徒弟。虽然对于自己徒弟被欺负的事情萧然君并没有插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日后真的会不计较。
何况还有一直跟萧然君住在凌绝峰上的那位。
虽然只短短接触了几瞬,但柳亦踪也看出了那人视子如命。何况别人也许不知道那位在萧然君的地位,但身为柳寻英的弟子,柳亦踪却是可以猜到一些的。
便是当年他师傅最得宠的时候,也没被允许在凌绝峰上过过夜。
柳亦踪有些失神地望着十一抿成一条直线的削薄的嘴唇。
然而就是这个一直被自己在暗中妒恨的少年,却在两天前救了自己一命。
甫一发觉了异样,他们便试图将这批行尸控制起来,他却在那个时候不小心沾染了尸毒。
原本近距离接触行尸就容易沾染尸毒,可没想到的是,这批行尸所带的尸毒竟然剧毒无比。他们身上所带的普通化解尸毒的灵药根本无法解毒。
如果不是十一那时候将几个阻拦他靠近的少年推开,硬是喂了自己一颗他随身带着的丹药,柳亦踪觉得自己恐怕不会活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