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霆的计谋得逞,他们从海边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顾莞的生日过去了,司朗自然没能为她庆祝。
司朗并没有因此伤怀,只是有些隐隐的担心,毕竟在他眼中,贺霆还是顾莞口中那个不负责任的人。他不能确定,贺霆是否值得顾莞托付终身。
司朗与顾莞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从年少到如今,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互相舔舐伤口,始终携手并进,他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对她有责任,不能轻易将她交托给任何人,更何况还是曾经伤害过她的前男友。
顾莞一时的意乱情迷之后,第二天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无情。
贺霆贴心的奉上早餐之后,欣喜又有些许不确定的问,“莞莞,我们现在是正式在一起了吧?”
顾莞看着他,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过期。”
言外之意,按照约定,她还是他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这么问?
贺霆的满腔热情被浇熄,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声音发涩,“你只是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当成一个不得不履行的约定吗?那昨晚我们算什么?”
顾莞觉得好笑,接个吻而已,就一定能说明什么问题吗,贺霆不是这么纯情的人吧?
她盯着盘子里爱心形状的煎蛋,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接吻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你想让我跟你上床,我也会履行职责的。”
一句话,就把贺霆打回了原形。这句话太狠了,例行公事,毫无感情,淬满剧毒。贺霆觉得自己仿佛瞬间被万箭穿心,心脏被扎的血肉模糊,疼痛翻涌。
似乎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如此短暂,如烟火,如昙花,如流星,如顾莞对他的动情。越是美丽,越是短暂。
贺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色颓败的机械的吃完了一餐饭,味同嚼蜡。
顾莞看着这样眼里没有光彩的贺霆,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把这归结为无法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的愧疚。
司朗却不这样认为,他问顾莞,“你在面对贺霆的时候,真的对他毫无感觉吗?”
顾莞微怔了怔,答非所问,“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司朗反问,“你喜欢我?”
顾莞用力的点头,以确定自己的答案,“嗯。”
看着顾莞那么真诚的拼命点头,司朗却温柔的笑了,“我也喜欢你啊,莞莞。可是你心里清楚,我们的喜欢与爱情无关,你所谓的爱我,只是用来搪塞贺霆的借口罢了。你可以这么说,可是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对贺霆的感情,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她做不到,她当然做不到,否则在贺霆吻她的时候,她就该拒绝。什么约定,什么履行女朋友的职责,那些才是借口。
顾莞垂下眼眸,露出只有在司朗面前才会毫无顾忌展露的脆弱表情,声音低落,“可是,我没有勇气再爱他一次了。”
受到一次伤害,人生已经灭顶。若再来一次,即便是司朗,也救不了她了。那些伤害如同烙印,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头上,让她全身心的抗拒。
司朗最是懂得顾莞心中的痛苦,他心疼她,对她的疼痛感同身受。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她。
顾莞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慢慢的开口,“司朗,你救过我的命,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你曾经说过,要与我相依为命,这话还作数,是不是?”
这么多年以来,顾莞始终把司朗当做她的救命恩人,珍之重之。可是对于司朗来说,她又何尝不是他的救赎。
在失去恋人,失去父母,心如死灰的时候,他遇到了顾莞,一个从天而降,需要他,依赖他的人。他才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他要照顾保护顾莞,也要救治更多如她一样的病人,不负所学,不负理想。
他灰暗的生命,因为有了她,而重新变得光彩熠熠。他甚至觉得她是降落人间的天使,专为拯救他而来。
他可以给她所有的宠爱,所有的关怀,却唯独不能给她爱情。因为他的心,早就跟随着那个十八岁那年从高处一跃而下的女孩一同死去了。
司朗拥住顾莞的肩膀,轻轻的说,“当然作数,不管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我都会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保护你,做你最坚实的后盾和依靠。”
顾莞紧紧的抱住司朗,“那就够了,我的生命不需要有别人,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司朗轻轻叹了口气,“莞莞,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心中的痛苦,却还是逼迫你承认对贺霆的感情。我无意伤害你,只是希望你能得之所爱,幸福美满。不要像我一样,失去的太过彻底,想找都找不回来。那才是真正的噬心剜骨,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