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轨干咳两声,道:“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可现实总是残酷的,百济也灭亡了不是?今番你劳苦功高,我已向大帅为你报功,来日定有封赏……”刘仁轨自顾自的出言安抚,全然没注意到元鼎越来越浓的杀气,最后还道,“元鼎啊,天下美女多的是,只消建功立业,功成名就,大丈夫何患无妻……”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闷响。刘仁轨一声惨叫,跌坐进椅子里,捂着脑门道:“元鼎,你个浑恶凶人、拓跋胡虏,连老夫都敢打!”
银盆掌柜飞奔上前,扑倒在刘仁轨身旁,关切道:“大人,你没事吧,大人!”
元鼎抬起头,双拳紧握,咬牙道:“谁敢动俺的女人,俺就要他当不了男人!”
招财进宝见势不妙,哼哼两声,掉头就跑。
这时,钱先生快步走来,看了看刘仁轨的额头,见无大碍,便对元鼎道:“要救小姐,也不是没有办法。”
元鼎抬起头,双眼通红,道:“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钱先生道:“你随我来便知。”
少顷,元鼎随钱先生来到账房。
钱先生让其余人等都出去,随即关上门,整个账房只剩下白墙高处两个一尺见方的窗洞透进光线,无数尘屑在斜射到地面的光柱中翩翩起舞。
元鼎望着眼前这个阴沉消瘦的中年人,道:“有话就说。”
钱先生转过身,道:“我是文君楼的总账,我跟文君一样都是大唐派到百济来的。”说完,拉起宽袍大袖,露出干瘦的左臂,上臂上赫然刺有两朵六瓣梅花!
元鼎瞬间从暴怒和警惕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六瓣梅花,他居然也是组织的人,尤其是文君,她竟然也是!不过从钱先生的措词看,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元鼎冷冷一笑,道:“那又如何?”
钱先生道:“你从大唐来,主动与沙吒相如和扶余泰交往,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也是组织的人。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叫你知道,文君不是寻常女子,她能在百济做出偌大产业来,又岂会不想尽办法脱身?年轻人,用武力解决问题是最愚蠢的,凡事多动动脑子,才能有更大的作为。”
元鼎道:“那你倒说说看,怎么个动脑子法,能让文君毫发无损的出来?我说得是毫发无损,而不只是活着出来。”
“等。”钱先生只一个字。
元鼎回敬他一个不屑的笑容,转身就走。
“哗啦!”钱先生猛一拉墙上一幅字便的绳索,地面应声而开。
元鼎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突然坠落,重重掉进陷阱里,不由破口大骂:“喂,老家伙,玩阴的啊,等老子出来,一把火烧了你的账房!”
钱先生从陷阱口探出脑袋,道:“像你这等凶徒,放出去就是个祸害!放心,我不会饿死你的,招财进宝,这厮就交给你们看管了!”
“汪汪!”地面上传来几声狗吠,那两只又肥又萌的短毛丑狗探出脑袋,其中一只转过身,抬起一条后退,“淅沥沥”的洒下一条水柱。
“喂,操,什么东西,那么骚!”元鼎在下面喊道,“兀那丑狗,休让俺逮到;抓住你们,定要剥皮去骨,熬一锅汤来吃!”
“汪汪!”招财进宝在上面扭扭屁股,得意洋洋的走开了。
很快,钱先生回到大堂。
刘仁轨用银盆掌柜准备的冷面巾捂着额头,道:“老钱,那浑恶凶人呢?”
钱先生道:“关起来了,需得给他个教训。待我们商定后再放出来不迟。小姐的事,你真不打算再试试?”
刘仁轨摇摇头,叹道:“柴国公亲自要人,大帅都抹不开面子,我又能如何?文君年纪也不小了,元鼎不过是个小小的旅率,就算立了功,受封升职,顶多是个校尉,如何能与柴国公相比?差远了,差远了啊……”
钱先生道:“小姐想要的,未必就是荣华富贵。”
刘仁轨道:“没有荣华富贵,又何来琴瑟和鸣?”
钱先生道:“希望小姐能想到脱身的办法。”
刘仁轨道:“你打算继续留在泗沘?”
钱先生道:“大唐于我,已如烟云;我等旧人,回去又有何益?倒是你,经此一役,重新起复指日可待。”
刘仁轨道:“世事难料,我现在最头疼的,便是文君和那浑恶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