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入市中心,温辞侧目看了眼路况,从这到京州大院路程比较近,“放我下来吧,我先回趟家。”
Tico坐副驾驶,转身问:“温记者不如我们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家离这挺近的。”
一直假寐的秦煜睁开眼,压低声音只用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你确定京州大院离这很近?”
温辞抿下唇角,他到底知道她多少底细。
秦煜端详她吃瘪的模样,忽然笑了,交代助理:“先送她回家。”
温辞报上地址,重新调整坐姿。
京州大院原先在市中心,但随着城市化改造,搬到半山腰新建别墅区。山风急,从半落的窗户里涌进来,吹散她耳畔的碎发。
温辞有许久没有回来过。
虽然逢年过节爷爷会催她,但不挨到最后一刻绝不回来。
她的世界观在爷爷的教育下,从小到大都是简单直接,她不喜欢的,拼命抵触。
比如“大院子弟”这个名号,沉甸甸压在她头上,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令人厌烦至极。
车停在山下,门口有哨兵巡逻。Tico愕然,经由后视镜打量后座的女人——他真的没有想到,温记者的出身门第如此显赫。
温辞和他们告别,察觉到Tico表情僵硬,笑吟吟打趣:“哥,别忘了把下榻酒店地址发给我。”
回应她的是Tico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京州夏季雨水颇多,前几天连续下过雨,台阶上的青苔蔓延开来。小时候在这摔过,她又恨又怕,步子踩得小心翼翼,走到门前时负责温老爷子生活起居的吴阿姨刚巧要关门,见到半年才露脸的姑娘,立刻迎出来。
“阿辞你可算回来了!”
温辞小跑几步,上前和她拥抱,目光落至半开的廊门上,里面是精心布置的茶室。站上玄关,她启唇问:“爷爷又在下棋呢?”
温老爷子闻声走出来,手里捧着茶杯,“哟我看这是谁回来了?”
温辞垂下眉眼,乖巧地上前揽住老人的臂弯,“爷爷,是我回来了呀。”
“哼,还知道回来。”
吴姨接过温辞手上的包挂好,也止不住笑起来:“你不知道温老天天念叨这孙女,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来。”
温辞此刻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爷爷,你跟我去南城好不好?”她再一次提及这个话题。
温老爷子抿紧唇,骁勇善战一辈子的老将军,这会儿别扭像个孩子。明明心底想念膝下唯一的孙女,但又像扎根的树,不舍得离去。
京州是他们温家扎根的地方。
温辞走到酒柜,猫着腰蹲下,没找到钥匙,抬声问:“爷爷,阁楼钥匙怎么没有了?”
温老爷子闻言一顿,脸上情绪难明,“你找它做什么?”
“前几天有个老同学联系我,但我想不起他叫什么了,没好意思当面问,打算找出毕业照看看。”她挠挠头,伸手摸向柜子最底层,结果摸到一手灰。
“你让小吴给你找,我上去睡一会。”
他舒一口气,背影变得佝偻,脚步也慢下来了。
温辞眼角酸涩,“嗯”了一声。
从市中心搬过来时,吴姨整理了不少陈年旧物一并堆放到阁楼。平常没人喜欢上去,温辞费尽打开锈迹斑斑的锁,推门之际,落下一层呛鼻灰尘。
刚才是随口诌的理由糊弄爷爷,她一个做新闻的人,哪能犯忘记人脸这种毛病。
温辞小时候用过的书橱立在窗边,她探手去拉,却发现还有一把锁。
奇怪,谁会锁书橱。
之前小时候院里的伙伴交过撬锁,温辞从口袋里摸出一字夹,凑上去干这不道德事儿。
小时候学了没处发挥,到二十多岁,倒是让她拎出来检验学习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