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就知道她娘急于知道怎么赚钱,索性也不绕弯子。“是鱼笼子。”
赵四婶闻言略感失望。“你是说叫我们也捕鱼卖的事,这个娘已经想过了。”长乐轻笑出声。“不只是那个,今天我和红梅去集上时村里好些人问我鱼是怎么捕的,我说了鱼笼的事,看得出来,大家伙全都对这个感兴趣,相信用不上多久就会有人来
缠问这鱼笼子究竟要怎么做,或者还想叫我帮他们做一些出来……”赵四婶立马打断女儿。“大丫,你可不能犯傻白给他们做!村里这些人你还不知道吗?全是些用人时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我们家遇着事儿的时候一个个全看笑话,如今
见着你和大郎这日子好了,没一个不眼红嫉妒的,咱们凭什么白白帮着他们?”这话深得长乐的心。“娘您说得没错!我自然是不会白白帮他们编鱼笼子,所以这事儿就交给您了,您现在编得也不错,等着有人问起我来,我就设法知会他们花钱上您这
儿来买!”
赵四婶恍然大悟,原来长乐所言来钱的门路竟是如此。“可是……”
长乐知道她娘担心什么,再度轻笑出声。“娘啊,我晓得你是担心卖鱼的多了咱们的鱼不好卖,这一点您就放心好了,咱们万户镇上酒肆饭庄再加上客栈啥的,没有百家也得有个几十家,实在不成还能直接送到大
户人家里去,赵家村就算家家户户都拿了鱼去卖也不怕没人要,何况五天才一次集,怎么也不怕大家伙会互相抢生意。”
赵四婶还是感觉人多了过于挣抢。“可咱这里溪水和河流都不算多呀,鱼被捕光了该怎生是好?”长乐点头。“娘这话说得在理,所以今儿晚上我要教您另一种鱼笼的编法,把笼子的网眼儿扩大,让小鱼可以从里边游出去,只能捕到那些大个的鱼,这样就不怕河里和溪
里的鱼会被捕绝了!
至于您说溪水和河水不多,那是不怕的,这些都是活水,只要大家不把笼子搁得太近,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赵四婶无言以对,可心里仍旧不大情愿和村人共同分享本来只有他们一家人才有的好处。
长乐心知她狭隘的想法,神秘兮兮抛出最大的诱惑来。“娘,您说,一个鱼笼子是收一百个钱,还是两百个钱好?”
赵四婶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一个笼子一百……两百文钱?老天爷,那要是全村家家户户都要一只鱼笼,能赚十几两银子啊!”
长乐点头。“两百文也少了些,不如三百吧,反正一只鱼笼编出来能用好久,用到冬日至少也能捕回几百斤的鱼,够卖上二两银子了,那可全是咱们鱼笼子的功劳!”
赵四婶想想也是,却又担心村人不肯花那么多的钱。“大丫啊,虽说这三百文钱一只也是挺划算的,就是不知道旁人是否愿意?”
“娘,您只管想怎么多编些鱼笼吧,只要村里有那么几个人忍不住找您来买,这事儿就能成!您想想,这鱼笼多好使啊,每天都能捕到好几条大鱼,到时候买了笼子的人定会拿到集上去卖,用不上多少时日三百文钱就赚回来了,旁人打听出来还愁没人抢着来跟您
买鱼笼子吗?到时候我就怕娘要发愁怎么才能编出那么些鱼笼子来了!”
这话让赵四婶不由自主神往起来,真恨不能马上就去砍竹子着手开始编。
“大丫,那娘就听你的,咱就这么办吧。”
长乐莞尔,能给她娘家人找到一条致富的路无疑也是解脱她自己,她可不想一直拉大车样拉扯着这一大家子的人!
当然,她也不怕旁人买了鱼笼子就能学走她的手艺,需知手艺人的技术可不是那么容易偷的。
赵四婶能学会是因为赵翠花最初学习编织器物就是她这位手巧的娘亲教的!
旁人不说,单说她二妹红梅,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当面编那么多遍都学不会,所以,这技艺足够她娘赚足一大桶金!
而且长乐深谙一个道理,她越是把捕鱼的事藏着掖着越是容易遭人记恨,事情诚如她刚才所言,鱼再多也不怕没处卖去,她又何必为这种事得罪人?
何况捕鱼本就不是她计划的长久之事,不过只想解解燃眉之急,这点蝇头小利,和她日后要做的大事业比起来当真便是鸡肋。倒不如索性利用一下,就不信她给全村人家都带来了赚钱的路子,旁人还会因为三百文小钱儿计较于心?当然不会,谁敢保证鱼笼子坏了不会求着她娘儿俩再给编一次?
如此一来,她既能借这机会卖好了村人,又解决了家里的困境,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项大郎全程默默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眼如星子般明亮,心如湖水乘了风,涟漪阵阵,他家的娘子果然不是个寻常女子,如此宽的眼界,有主见又有大智慧,实在值得他珍
惜!
怎么办?竟然现在就有些舍不得离开她了……
一行人回到山上,赵四婶有了发家致富的主意,心下一高兴,完全不再把红梅和长乐做新衣的事放在心上了。
长乐又拿出糖糕来给全家人分享,赵四婶顺便把长乐给她出的主意学给她男人听了,原本担心着日子不好过的两口子都如拨云见日,心头一片欢喜。第二日长乐照旧没事人一样随着项大郎前去修房,屋子地基已经起好,比原先那旧屋的地基足足扩了一大圈子,正房四间、厢房四间、另有灶房、柴房和一间杂物房,连
院子都向后边空着的荒地外狠狠扩出两丈有余。
赵老大沉着脸前来看过,明摆着是想找碴的!可无奈他们家这处废弃的旧院子后边根本没有旁人家居住,临着荒山,也没什么具体的界限可分,赵老大看了一圈,拿脚丈量了半天被扩出去的院子,再看看院外已经抵
到一片乱石岗下,无论如何也不够划出一家的房基来了,让他暗暗恼火又无从发作。
长乐笑嘻嘻瞧着她这位大伯,很有眼力见儿地端了碗绿豆汤奉上前去。“大伯,您在看什么呢?我爹跟我讲,当年分家的时候叔公和祖母都警告过,这院子我们家往后边爱扩到哪儿扩到哪儿去,就是不能向前扩半分,您放心,这些话我爹一点
儿都没忘,他怕我记不清,还刻意提醒了我好些次呢!”
赵老大差点被一口气呛死!顺带喷出才入口的绿豆汤,咳了个上气不接下气,最终黑着脸把碗一扔,半句话也没说便抹着下巴上的汤汤水水走了。
长乐还在后边恭送。“大伯慢走啊,您是操心太多累病了吧?病了早点吃药看郎中啊!”一大群在院外瞧热闹的村人都暗笑不止,唯独一个女人冷哼出声。“小贱蹄子有什么好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