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心中的猜想没有错,偌大的庭院中看不到其他人,只是因为并没有其他人在,可造成这样的情形又是为何如果整个上善门中只有元凛和陆影在,根本不会有多少名气传到外界,那慕云昭说的那些又该如何解释想着这些,左卿便没有做声,静待着元凛接下来的话。
“这件事确实是为师瞒着你的,连影子都不知,而且为师也耍了些心眼,待你奉过香入了上善门才说出来。”元凛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这一面是左卿从来都没见到过的。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老顽童的样子,从不曾出现这样低落的时候,而现在
“师父”左卿觉得还是要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元凛,不然他并不会知道自己早已猜到这种情况。“徒儿拜师并不是因为上善门的名气,只是想拜您为师,让您倾囊相授,再说您也已经将上善门的内功心法交给徒儿了,又何来欺瞒一说”
元凛抬眼看着左卿,似乎并不为左卿的话感到惊讶,神情仍是淡然,“为师的话并非这等意思,而是觉得愧对于你。”
“那师父可知徒儿心中确实存着怨怼,这怨怼既是因师父的欺瞒,其实又不然。”
左卿的话让元凛和陆影一并看向她,显然是想听听她心里究竟是作何感想。
“我以为,师父这些行为只是不相信我,认为我若知道上善门只是徒有虚名,便不会拜师,这才是我所介怀的事,并不是因为没有得知真相。”左卿撇了撇嘴,抬眼见到元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接着道:“在此之前,我从昭王爷的话里隐隐知晓一些上善门的事,也认为上善门应当是江湖中颇具盛名的门派,可那时徒儿并无拜师之心,即便名气再大也一再拒绝。而方才师父再三询问是否后悔,我就已经在心中大概猜想到一些,可仍是坚持己见,由此可见我并不会在意上善门的名气,只是存着想拜您为师之心,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表明心意么”
听完左卿的一番话,元凛沉默了,他心中不是不明白,自己的眼光向来准,怎么会不知左卿的想法,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为自己的行为不耻。
陆影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还是决定缓一缓这气氛,遂起身开口道:“师父,您也无须再自责,师妹都已经这样说了,您不如就将真相告知,这样也能让您好受些。”
陆影的提议显然也顺了元凛的意,他轻声叹了口气,冲陆影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后,这才娓娓将真相道来。
原来上善门在十五年前,一直都是江湖中名声大噪的门派,行事也一如门派名字般,以行善事立于江湖之中,这等美名更是广为流传。可就是十五年前的一件事,让整个门派从内部开始崩裂,而奇怪的事就至那次开始。
事件的源头是元凛的师弟言阙,那时言阙在上善门中属资质上层的弟子,剑术造诣更是在元凛之上,而上善门中的长老早已将他定为下一任的掌门,可好景不长,就在他即将继承掌门之位时,他收了一名女弟子。那时上善门并没有不能收女子的规矩,只是坏就坏在言阙与那女弟子竟互生情愫,暗许终生。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些事也经有心人传到了上善门长老耳中,若言阙只是上善门中一名普通弟子,与自己的弟子相守,长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事揭过去了。可他是上善门下一任掌门,自然是要作为标榜的存在,犯了这等大忌必然会遭到干预。
那些长老先是以理循循善诱,可言阙用情已深,竟宁愿不当这掌门,也要迎娶那位女弟子。这让那些长老慌了神,他们皆认定上善门在言阙手中,定能胜于往日的名声,他为一女子不继承的想法断不能容忍。他们见言阙的心思无法动摇,便将念头打在那位女弟子身上,认为她使了什么妖术将言阙迷惑,让他为了她连师门都不要。这些想法一旦定下,那些长老便剑走偏锋,谋害了那女子,以断了言阙的心思。
哪曾想,这种行为反而导致了事情的恶化,言阙绝然地与上善门断了关系,又逆着上善门的规矩,与当时川南的一位皇子有了牵连。而在那位皇子的协助下,开始对上善门进行反击,并声称要以整个上善门来为自己心爱的女子陪葬。
那时的上善门处在破阵岭,以那时上善门的规模而言,言阙就是借助了那位皇子的力量也不可能轻易撼动上善门。可是偏生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竟能让上善门众多门人弟子消失在破阵岭,只余那些长老带着元凛逃了出来,逃到元凛在凌风城的府邸,也就是现在左卿所在的府邸。
“可是发生这么大的事,外界为何丝毫不知”左卿好不容易将元凛所说的消化完,也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那时上善门虽说名声在外,可都不知晓上善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门人弟子皆是外出游历之时所收。并且对那些弟子的首个要求便是不许将师门所在泄露,所以直至十五年前,我同门内长老回到凌风城,外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知晓了上善门的所在。”元凛解释道,而正是这一解释,也让左卿似乎想到些什么。
那时自己刚到破阵岭时,慕云昭便说过,破阵岭是一处无主之地,显然他也不知道原来上善门就在那里。“那为何言阙没有将上善门名存实亡的消息散出去他的本意不就是毁了上善门,以替他所爱的女子复仇么”左卿对这点也很是好奇,如果不将这些传出去,跟言阙原本的目的又相冲了。
“我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着。”元凛脸上泛起苦笑,“那次之后,他并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反而是消失了踪迹。上善门在凌风城定下来后,我有试图探查过他的消息,却没一丝收获。”
“那师父没有想过再把上善门发扬起来么就由着这样名存实亡下去”左卿心里还是觉着元凛太执着于以往上善门的名气了,担心现在别人知道真相后,不但不会拜师,反而将上善门内部溃败的消息传出去。
元凛闻言也是一愣,这些事他并没有同陆影说过。陆影那时求到上善门来,他再三拒了他,后来见他一再坚持着,便沉声地领着他在这庭院里走了一圈,后来也只对他说了“上善门并非你所听闻的那样,你眼见的才为实,现在可否还有拜师之意”。而陆影似乎也不在意这些,仍坚持着,便收了他为徒。这些年也没有将这些说给他听过,他也不去打探,这些年两人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守着如今这上善门。
而现在对左卿将这些往事说出来,又经她的提醒,也知道自己这些年究竟是存着什么样的想法,却又不敢真正面对。虽说上善门到如今的地步并不是他的错,可就此断在他手上的话,他也无颜面对上善门的先祖。若是真正要收徒,那便是将上善门的内部全都曝露给外人看,到时候连存留下来的名气都毁了,这岂不是更无法面对。
元凛再次叹了口气,“为师心里怎会没有这种想法,可要重新振作一个门派岂是易事,稍有不慎,就怕”
元凛心中担忧的跟自己想的并没有出入,左卿觉得元凛不该是会畏缩不前,担心受怕的人,便径直起身问道:“那时自信十足,坚持着要收徒的师父去哪了若是有这种想法,为何不去行动还是说师父心中根本不想再重振上善门”
左卿的声声质问直接敲击在元凛心上,他怎会不想重振上善门,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十五年前的事。想着那时若能在师弟想收留那位女子时便阻止,如今的上善门绝对更胜于以往;想着那时若能反对长老的行动,也不会造成那等惨案。
而那些长老已逝,将这些担子落在他一人身上。几乎被这些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他又去了破阵岭,想着时隔十五年之后,那里会不会给他一些答案,却没想到能在那遇到左卿。也正是她身上所存的上善门的气息让他以为有了转机,之后发现这些气息竟然只是一条项链所有,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着重振上善门的事,究竟是否可行。
左卿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一边的陆影却过来拉了拉左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虽说在这之前并不知道上善门的国王,可看着元凛沉声的样子,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说说就行的。而且现在也不能给元凛施加过多的压力,不然会有反效果。
“罢了罢了。”元凛揉了揉自己一直紧锁着的眉心,良久后才又说道:“这件事待我从破阵岭回来后再从长计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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