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一愣,看着少年信誓旦旦的脸,突然觉得阿蛋比钱老板要可怕很多。
孙媛死的那晚,老贺和钱老板打牌,打到快零点才散伙。钱老板有没有杀孙媛他不知道,因为他有作案时间。但天刚黑就出去了,绝对是谎话。
阿蛋在说谎。
反之,天刚黑就出去的人,却有可能是阿蛋,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跟钱老板在打牌。
动静那么大,除非是聋子才听不见。
他是不是也在掩饰什么。
老贺突然觉得头很疼,快要裂了。他认识了这么久的人,却没有一个像人,全是鬼,全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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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河床附近的山峦,飞鸟鸣叫,盘旋飞过,掠得林木沙沙作响。
轻微的风声穿入山体,在空荡无人的地宫里叩出低微声响。
像是夜里的海女低声吟唱寂寞的歌。
南星还在山外,只是站在地宫入口的她已经能听见地宫的声音。
但凡墓地,石碑就是入口,没有石碑的,就要找入口。这座古墓很奇怪,入口更像是活的,也就是供活人进入,而非死灵。
南星想起钱老板昨晚说的传说,隐约觉得对得上号。
这座古墓,或许不是正常掩埋,而是被迫埋上的。
入口位置已经确定好,南星放下背上的巨大背包,面朝入口,倾身朝它直直倒下。
全身几乎要撞上山泥的瞬间,地宫入口豁然打开,似深渊巨口,将南星吞入腹内。
本该正面朝下的南星在进入地宫的刹那,几乎翻转了90°,脚底再次朝向大地。
阴阳两界,贴合而生。
还没等南星睁开眼,鼻尖已经布满灰尘的阴寒气息。她缓缓睁眼,点亮手里的长明灯,眼前露出一片坍塌破败的景象。
远处楼台崩塌,板瓦散落,殿门丹楹倒落一地,独独一根支撑,顶住山泥挤压。唯有宫殿斗拱奇兽望天,似还在护卫这破败砖城。
没有人,也没有鬼怪,冷冷清清,
南星每踩一步,都会将四面的尘土推开,在地上深深印上一个脚印。
“咯咯。”
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声音脆爽。她蹲身拨开厚重尘土,尘土之下,露出一截骨头。她顺着骨头轻扫,看见了这人的头颅,这人身体的骨头,却是黑色的。
被人毒死的。
南星隐约觉得踩的地方凹凸不平,继续扫开灰尘,骨头越来越多,有断喉而死的,有被毒死的。
她终于停了下来,她甚至怀疑这座大殿里铺满了死人的尸骨。
连不是第一次进入古墓的南星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地宫修好,主人会将修墓人就地杀了陪葬的事,但亲眼看见,还是头一回。
长明灯忽然晃动,在没有风的地宫中有了方向。南星拿着灯,朝着灯火偏离的方向走。
跨过地上满铺的尸骸,从宫殿入口,朝前走去。
穿过长长的宫殿,迈入了阶梯,一步一步,往那地宫主人才能坐的宝椅上走去。
那张宽大由玉石雕琢成的椅子,同样有一具尸骨瘫在上面。他的身体,也是黑色的。
南星有些意外,她以为是墓主人杀了大殿的人,可现在墓主人却死了。
她走到宝座前,目光落在阴森五指上握着的酒杯。她拂去那沾染酒杯的灰尘,露出它几千年前的模样。
青铜酒杯,雕刻着当时最流行的兽面纹饰。青铜与神兽的结合,气氛肃穆,或能显示主人的神秘威严,或能显示主人的财富地位,很受权贵所喜欢,这里的墓主人非富即贵,用这样的青铜兽纹酒杯,并不奇怪。
她看着那兽面纹饰,赫然是一只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