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停滞,转眼便已近午后,李凤鸣已在厨房造饭,朱僪也在旁帮忙,蓉儿这两日除了中午与晚上,均在认真学习,早晨,伯勉便会教她《周礼》,下午又向凤鸣姐姐习字,甚是刻苦,此刻她正蹲在院中,拿着树枝,在地上温习这日所学知识。忽见一人蹑手蹑脚的行至跟前,蓉儿抬头一看,见是马车夫,也不去理他。忽听那马车夫笑道:“小妹妹,伯阳公子可曾回来了?”
蓉儿不答,仍用树枝在地上认真的写着字。李凤鸣在窗边洗菜,刚好见到马车夫,随即转身出来,问道:“马大叔可在家中吃饭?”
马车夫嘿嘿一笑,忙道:“不必,不必。今日有躺车要赶,我回来拿缰绳,马上便走,姑娘不必客气。”
李凤鸣见他竟也会如此客气,倒觉着有些稀奇,微笑着摇了摇头,听他说有事要做,只道他是接了买卖。心想他不予自己为难便好,也不在意,随即“哦”了一声,便欲转身回厨屋去。
只听那马车夫问道:“伯阳公子今日可曾回来?”
李凤鸣头也不回,言道:“在屋中与纪公子喝酒呢,你进去找他便是。”言罢,又回到厨屋中,准备午饭去了。
不时,饭菜便已上桌,众人只闻到一阵食物清香,不经勾起口中馋水。李凤鸣依旧端着最后一道菜行了进来,朱僪连忙接过,放至桌上,只听弧厄朗声大笑,道:“辛苦凤鸣姑娘了,快些请坐。”言罢,众人相续坐下。
只听伯勉道:“这两日却是劳碌姑娘了,我等心中皆过意不去,幸好兄长身子恢复神速,我看明日我们便可启程,先送姑娘回齐国与家人团聚。”
李凤鸣轻轻点头,笑道:“公子太见外了,你是我大哥的结拜兄弟,本就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伯勉笑道:“姑娘既知如此,那还以公子相称?”随即拿起桌上一盅酒,相对李凤鸣道:“按理,你当唤我二哥才是。”
李凤鸣听言表情略显异样,立时又面带微笑起来,也举起身边酒盅,言道:“那这一盅,小妹便敬二哥了。”言罢举起酒盅,一饮而尽。众人见她平日滴酒不沾,现下却如此豪爽,均是一惊,不经连连叫好,却是无人察觉她表情略显得有些尴尬。
伯勉也是微微一笑,举起酒盅,一饮而尽,众人这才坐下身来起箸开饭。忽又听李凤鸣问道:“对了,二哥,那马车来夫找你做甚?莫不是又来讹钱?”
伯勉听言一奇,随即言道:“马车夫找过我吗?”
只听李凤鸣道:“他没找你么?那倒奇了,这个马车夫,昨日便在寻你,刚刚明明在院中问起你可曾回来。”
伯勉微一思量,猛的起身,大叫不好,众人见他如此反应均是诧异。只听伯勉道:“速速收拾东西,咱们马上离开此处。”众人听言又是一愣,也顾不得多想,立马进屋收拾行囊。
不到半盏茶功夫,众人已将随身物品尽数收好,正打算离去,忽听门外马蹄凌乱,心知不妙,只得伪身在屋中静观其变。半晌,才听得屋外有人喊道:“屋中可是我侄伯勉?”
伯勉一听正是郑伯友,心中暗自叫苦,若是旁人,自己或许还有望逃脱,岂料竟是这铁面银枪带人来围自己,此人从来都是一根筋,既得令来捕自己,除非未被他撞见,否则定难全身而退。随即苦笑摇头,与众人出到院中。
只见一行数百名兵卒,张弓搭箭,已将草屋团团围住。伯勉随即上前对着郑伯深鞠一礼,道:“侄儿与叔父见礼了。”
只听郑伯友道:“我问你,你需老实回答,祭国公可是被你与弧厄所杀?”
伯勉轻轻点头,言道:“叔父在上,侄儿不敢相瞒,祭公易确是被我二人所杀。”
郑伯友听他如此说,仰头闭目,长叹一声,半晌,才淡淡的道:“你可知他是朝中重臣?”
又听伯勉道:“侄儿知道。”
郑伯轻轻点头,道:“好!”顿了顿,突然提高嗓门,朗声道:“我郑国侯司徒卿姬友,奉天子诏,前来缉拿诛杀朝臣之凶犯,伯勉、纪弧厄二人与其同党,归案受审,你等还有何话可说?”
只见伯勉抬手又作一礼,言道:“侄儿无话可说,只是……”回头看了李凤鸣等人一眼,又道:“这三人乃是侄儿请来洗衣做饭的仆佣,他们与此事无半点关系,求叔父网开一面,放他三人离去,侄儿感激涕零。”言罢双膝跪地,相拜。
郑伯友往那三人一一看了一眼,见当中一名乃是伯勉的新婚妻子,自己自然识得,伯勉此举定是相求自己不要累及妻室,若是自己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他,也未免太不尽人情了。随即低头轻叹一声,勒马侧转,让开一条道来,对身后兵卒道:“放她三人离去。”
身旁一名副将听言一惊,忙上前拱手进言,道:“大人……”
未等他开口,只听郑伯喝道:“休要多言。”又将手中银抢抬起,指向出路,朗声喝道:“我奉天子诏令,在此捉拿要犯,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伯勉见此,俯首道:“侄儿谢过叔父。”言罢,这才起身,对李凤鸣微笑点头,随即将自己的包囊交予她,轻言道:“好好照顾蓉儿。”
李凤鸣接过包囊,牵着蔓蓉,与朱僪三人,从众兵卒中穿过,含泪而去。待他三人去远了,才听郑伯友喝道:“将这二人押送回京城,入牢候审。”言罢,立时便有兵卒上来予他二人上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