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高喊出一声“所有人,往下退”的命令之后,继续沿着缓缓向后倒的云梯快速往上爬。他本来就快爬到云梯顶端,几步之后就已经踏上最后一级阶梯,顺着阶梯奋力向前一跃,朱重八踏上城墙,又在城墙上用力一踏,朱重八往旁边一架还未倒下的云梯上落去。
朱重八何等身手,稳稳地落在这架云梯上后,却也不敢再做停留,双手双脚都扶于云梯两端边缘,快速的滑了下去。在滑下的过程中,这架云梯也同样向后倒去。但此时朱重八已经滑了很长的距离了,纵身一跃,跳下两三米的高空,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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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长棍部队,便是持着事先准备好的粗长木棍的部队。这种长棍专为对付云梯部队而生,就是为了将云梯顶落城墙。城墙高十米,能够搭上城墙的云梯最少也得有十多米。这么长的云梯,但凭借人手的长度是不足以将其顶落的,可若是让士兵们手持足够长的木棍,几人一组,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让云梯部队毫无作为。
察罕帖木儿之所以不在一开始就让长棍部队上场,而是命令投石部队投石阻止云梯,是为了先通过投石部队尽可能的消耗地方兵力。而当投石部队大石耗尽,就到了长棍部队大展神威的时候了。可是敌人见识到了长棍部队的威力后,很大的可能会知难而退,这样的话,就造不成足够的消耗了。所以察罕帖木儿才会先让投石部队消耗敌军兵马,再派出长棍部队一劳永逸。
朱重八吃了个大亏,眼神阴翳,抬头看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城墙,心中无限郁闷。韩山童给他的任务并不是攻上城墙,他只需要吸引敌军注意力,掩护撞车部队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可朱重八却不满足于此,他是很想登上城墙的,哪怕只有他一个人成功做到,因为他想抓住察罕帖木儿。
朱重八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云梯,还想再试试看。可此时,张颖带着她的五千越骑军赶到。一身银甲的张颖提马停在朱重八面前。
“朱将军,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元帅命你们撤退,我们掩护你们。”
朱重八面带不甘,但也明白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好点头,命令战士们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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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了。”
察罕帖木儿一直注意着撞车部队的踪迹,那关系到城门安危。他们能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全靠的是城墙之利,一旦城门被破,城墙之利则不复存在,彼时敌军三十万大军将以破竹之势拿下颍州城,凭他们这微末的兵力,只能任人宰割。他看见了张颖带着的越骑军,但没有在意。城墙在此,任他聚集再多的兵力在城墙之下也是无济于事。
“弓箭手准备,朝着敌军撞车部队,放箭。”
此时,朱重八的先行部队已经在张颖的带领下远离了城墙。张士诚看了韩山童一眼,韩山童点点头。罗广宇已经命投石车准备就绪,巨石已经填充完毕。远远地,罗广宇看见张士诚的手伸了出来,然后用力向前挥动。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手势,一旦这个手势出现了,就说明时机到了。
罗广宇站在一辆巨大的投石车旁,粗大的手掌摩挲着这架猛兽光滑的表皮,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光芒。
“兄弟们,是时候让猛兽们露出它们的獠牙了。”
投石车是他们的王牌装备,所以负责投石车的战士们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投石车的特殊性以及重要性注定了他们没有很多露面的机会,对于这个时刻,这些战士们全都等待了很长的时间。此刻,他们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眼中带着凶狠地光芒。这一刻,他们就是投石车的魂魄,用他们的眼神表现这些嗜血猛兽的情绪。
咔咔咔~
机括声缓缓响起,投石车巨大的木臂载着巨石缓缓地升高。下一瞬间,像是蓄势已久的豹子,猛地向上弹出。
呼呼~
刺耳的破空声传遍整个战场,巨石在木臂的带动下朝着城墙方向飞冲而去。当嗜血的猛兽首次在世人面前露出獠牙时,必将震惊世人。
这一刻,无论敌我双方,几十万人的视线齐齐投向飞冲而去的巨石。朱重八目光惊叹,心中不由得生出欣喜之意。而另一边的察罕帖木儿则全然相反,看着不断靠近的巨石,察罕帖木儿一直从容不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急色。他料到了投石车早晚得出场,但却没想到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一群毫无作战经验的乌合之众竟然能将实际抓的如此精准。”
这想法察罕帖木儿心中一闪而过,然后急忙出声喊道:“弓箭手撤退,快。”
他没有时间做更多的指示,只来得及出言尽量保全弓箭部队。在城墙保卫战中,远距离攻击的弓箭手的作用至关重要,万不能就此折损,否则的话就再没有手段能对远在城墙之下的敌人进行有效的打击了。
巨石的速度飞快,察罕帖木儿出言提醒不久就已经有巨石砸到了城墙之上。幸好如此距离,投石车也不可能颗颗巨石准确命中,刚开始几颗都砸到了城墙墙壁之上。墙壁牢固,但被威力如此巨大的巨石砸中,也是感觉到一阵摇晃。弓箭手有了一些时间反应,但巨石的打击接踵而至,落荒而逃的弓箭手们被砸了个中心开花。一时间,惨叫连连。
察罕帖木儿在士兵的掩护下暂时退到城墙上的掩体后,才来得及继续下命令道:“传令下去,弓箭手分散站位,城墙这么长,他们投石车威力再大也顾及不到每一个角落。命令他们注意巨石方向,有巨石袭来的时候蹲下躲在掩体后,没有巨石的地方,所有弓箭手照旧瞄准撞车部队放箭。”
察罕帖木儿没有方法阻止投石车,但他能让投石车能发挥的作用最小化。察罕帖木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在这种时候这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但让察罕帖木儿极度懊恼的是,在刚才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恐怕弓箭手的损失已经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