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白姬捂上了耳朵。
下街鼓响完,西市闭坊了,离奴还没有回来。
白姬道:“在乐坊当学徒,肯定不自由。离奴最近可能得住在乐坊呢。”
元曜笑道:“希望离奴老弟早日学会吹筚篥。”
谁知道,月上中天时,离奴居然回来了。
白姬已经上二楼睡觉去了,难得离奴不在,里间空了下来。元曜坐在青玉案边,点燃一盏油灯,铺开文房四宝,琢磨着写春琴宴的诗。
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走进里间,口吐人言。
“书呆子,你还没睡?”
元曜一愣,道:“离奴老弟,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黑猫在小书生身边坐下,以爪洗脸。
“爷睡不惯乐坊里的学徒通铺,脏兮兮的,臭烘烘的,浑身痒得睡不着。爷想着还是自己的被窝干净暖和,就回来睡觉了。”
离奴一向爱干净,已经到了洁癖的地步,在乐坊里一堆学徒睡在一起,被褥都是脏旧的,环境也不好,肯定不习惯。
元曜放下毛笔,担心地道:“那跟你同铺的学徒半夜醒来看不见你,你明天怎么解释?”
黑猫不高兴地道:“爷又没那么蠢,拔根猫毛做个假人睡着就是了。爷一早就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元曜又问道:“离奴老弟,你跟着哪个乐师学筚篥呢?”
离奴道:“一个龟兹乐师,叫安善和。”
元曜又问道:“现在进乐坊拜师这么容易吗?这位安先生怎么肯收你做徒弟?”
离奴打了一个哈欠,道:“书呆子你有所不知,乐坊里有各种乐师,笛子、箫、古筝、古琴、箜篌、琵琶这些乐器学得人都很多,尤其现在流行的古琴,一堆人挤破门槛来拜师学艺。所以,这些热门的乐师会挑三拣四地选徒弟,而这个筚篥,根本没人学。爷说要拜师学筚篥,那安善和就答应了,他乐得眉开眼笑,连爷的拜师礼都不收。”
元曜道:“那离奴老弟你要好好地学,不要辜负了安先生的一片心。”
离奴道:“爷学得可认真了。你看,爷的嘴都吹肿了,脸都吹圆了。”
元曜仔细一看,离奴的嘴确实有点肿,想来真是没偷懒。
离奴见元曜霸占了里间,不高兴地道:“书呆子你别写你的破诗了,快出去睡吧。爷得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元曜只好收拾了文房四宝,把里间还给离奴,出去睡觉了。
西市,缥缈阁。
一连数日,白姬没有再提雷尧的事情,元曜也渐渐地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离奴仍旧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元曜见它的嘴一直肿胀着,说话声也沙哑了许多,想来学得非常勤奋,不曾偷懒。
这一日,白姬从西市胡人手中收购了一些香料,元曜在大厅对账目。那胡人吹嘘自己手中的一款香料是波弋国的“荼芜香”,白姬重金买来了,正摆着博山香炉,坐在里间燃香辨识真假。
“唉,上当了。胡人狡猾得像狐狸,这荼芜香里掺了一大半不值钱的木蜜香。”白姬以手支颐,望着博山香炉,不高兴地道。
元曜正在记采购香料的账目,冷不防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卷进了缥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