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云映绿这一觉睡得真是沉,真是香,不知梦到了什么,醒来时,咧着嘴轻笑,屋子里一团的漆黑,她眨眨眼,好半天才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依稀看出房间的布置,俗丽而又妩媚,不是她的闺房,也不是太医院。
她慢慢地坐起来,揉揉昏胀的额头,记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在酒铺中喝醉了,外面下着雨,秦论带她到旅馆中休息。
呃,秦论呢?
云映绿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下,秦论不在房间内,再低头看看自已的衣裙,齐齐整整,秦论还真是个君子,她微微一笑,心中不觉对秦论有了一丝好感。
云映绿咽了咽口水,蓦地感到宿醉后的口干舌燥,胸中象有团火在燃烧,非常难受。她下床在屋子里摸黑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茶壶水杯一类的,又找不着客房服务的按钮,张口唤了几声,没人回应。
她理好衣衫,拂了拂头发,走出房间。
长长的走廊上,不知熏了什么香,嗅得人昏昏欲睡,头重脚轻。一盏微弱的宫灯挂在墙壁上,勉强可以看清方向,迎面过来谁,则是连面容都看不清楚的。
云映绿听到楼下笙乐飘飘,女子的嬉笑声、男子的调情声不绝于耳。云映绿一怔,这到底是个什么旅馆呀?她再静心细听,身边的几个房间中隔着门传来一种让她听了很脸红的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加重的喘息声,象比赛似的,此起彼伏。对于未经人事的她来说,虽然不能确切描述这到底是什么行为,但人性的本能让她敏感地知道这是个地方。
她瞬即转身,顾不上找水了,只想回到原先的房间,安安静静地呆到天亮,快快回府。
那只公孔雀没安好心,带她来这种色情地方。刚刚对秦论有的一丝好感又烟消云散了。
在一回头的瞬间,云映绿傻眼了,举目所及,一间间房间相挨着,门窗、花饰全部一样,她忘了她原来的房间是几号了?
她暗叹口气,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竖着耳贴在门上一间间地听听,有一间没什么声响的,她轻轻推开门。
“啊!”床上女子一声尖呼,男人大声地低咒着,她慌地带上门,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忙不迭地道歉。
云映绿无助地拧着眉,好奇怪,这么多个房间,走廊上连个侍应生都没有,要不问一下不就行了。
她频频打量四周,认真地细辨着,终于让她看到一间乌漆抹黑的房间,房门半掩。云映绿怔了怔,这房门开着,里面一定没人,肯定是她原先住的那间。
她轻轻地推门而入后立即掩上门,摸索着往床边走去。一触到床幔,撩起,轻吁一口气,坐下,手蓦地摸到一具温暖的身躯。
“谁?”床上的人闪电般扣住她的手腕,生疼生疼的。
云映绿吃痛地直抽气,沮丧得撇下嘴,“对不起,对不起,别叫,我跑错房间了,这就离开。”她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捂住那人温温凉凉的嘴唇低语,也不知有没惊吓住他的女伴,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你到底是谁?”床上的人象是怔了下,紧扣住她的手没松。
云映绿翻翻眼,她产生幻觉了吗,怎么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呢?看来酒真的喝多了。
“我和你一样,住宿的旅客,你请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云映绿欲抽回自己的手,用了许多力气,手仍纹丝不动。
两人僵挂着,她在床边,那人在床上,云映绿无力耷拉着肩,这叫什么事呀!
“你已经打扰到我了。”那人的语气琢磨不定,“你说你也是住宿的旅客,你和谁一起过来的?”
“一个朋友。”云映绿更显歉意地低声道,“这位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这里的房间都一个样,又没灯,我一不留神就走错了,不好意思,扰了你的清梦。你……可以松手了吗?”
“先生?”那人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有点诧异。
“姑娘是东阳人氏吗?”
云映绿一怔,走错房间需要互相介绍一下吗?“先生,这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补眠要紧,我就不再浪费你宝贵的时光了。晚安!”
她又抽了下手臂。
那人越发攥紧了她的手,印象中,只听过一个人向他道过晚安?
“不知怎的,我觉得姑娘似曾相识。”
医院里护士们说过男人们想和你搭讪时,都会说“小姐,我们好象在哪里见过”之类的话。云映绿嘲讽地倾倾嘴角,笑笑,“先生,你的视力真好,这么黑也看得出来。”
“我的感觉一向很准。”那人低笑了一声,却无笑意。
“那么我一定是先生的例外了。”云映绿有点不高兴,“先生如果你很寂寞,楼下有的是愿意陪你的姑娘。我该回房间去了,不然我朋友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人半天没有出声,也没松手的意思。
“你很在意你那位朋友?”良久,那人阴冷冷地问道。
云映绿还没说话,耳边听到门外有人走动,接着,门一响,一个黑影闪了进来。